“那是……”

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堆被粗略地平整过的碎石，而在碎石上还随意地散落着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破碎的剑格，残破的胸甲，散发着微光的残缺灵宝，断裂的刀柄……

这些东西，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都是陈慕容那支队伍的东西，尤其是那破碎的剑格，姜云记得很清楚，是陈慕容配在腰间的东西。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姜云二人还是戒备着走近了那些可能要称之为【遗物】的物件，而当他们靠近之后，新发现的东西，彻底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在那平整过的碎石上，摆放着各种物件的下方，用小石子分别压着一些熟宣，熟宣涂抹着意义不明的一连串圆点。

此外，除了这些写有圆点的熟宣，还有一张大的宣纸上，有着与那壁画风格相似的太虚大陆如今的地形草图，从那墨痕来看，似乎干涸了有一段时间，但并不算太久。较为引人注意的是，那风格奇异的地图上，还有个地方用圆圈圈了一段。

“小心，它们可能就在附近。”

姜云果断地捡起那张地图，心中狂跳，全身紧绷，自打他从太虚仙图返回之后，还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

也无怪乎他如此失态，毕竟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比所谓的【仙】还要古老的存在！

尽管经过漫长的时代变迁，这些长着五芒星头颅的怪物已经不复当初巅峰时期的兴盛，但恐怕对付他们这样连圣人的衣角都摸不着的丹心境蝼蚁，仍旧是吹口气的事情。

“看来，它们似乎并没有全都迁徙到那黑暗血渊。”文茵一面谨慎地戒备着，一面继续在这房间内搜寻更多的踪迹。

“也有可能，只是有些不老实的东西，偷偷回到了这里。”姜云推测道。

“如何？”文茵传音问道，“继续么？”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有一个镇定自若的同伴显然十分重要。

姜云扫了扫手中的地图，将之递给文茵，而后沉吟了片刻，指着左侧前方不远处那道厚重的石门，传音回道：“它们在地图上标注的东西，就在河道的中段南面，与我们打算前进的方向一致。既然是顺便……”姜云笑了笑，“哪有绕路而行的道理。”

“嗯。”文茵注视着地图，点头道，“这个地方……我有印象，在最早期的雕画里就见到过，应该是这座古城里第一批修建起来的建筑，应该是一座圆形巨塔。”

二人闻着比之前那种越加让人毛骨悚然也越加持久不散的气味，再次继续前进了约两刻钟，穿过几条条向上的长长拱道后，地面上的冰雪逐渐增多，走道的拱顶也渐渐地变得低矮，这意味着二人距离冰盖的表层似乎已经越来越近了。

很快，二人就看到了前方出现了明亮的日光，向走道终点的一座拱门接近。

相对雄伟的遗迹来说，拱门显得极为矮小，仅有丈许高，不过，就算二人还没走到它的面前，就已经能透过它看见后面的很多东西了。

在那道拱门之后，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区域，应该就是地图上标注的那块地方。

这片区域方圆足有数百尺，里面散落着大量的石屑，满是断壁残垣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同时也在分布着许多与二人所穿过的拱门一样的石门，只不过大多数石门都已被堵塞住了。

四周的石墙都被雕刻成尺寸雄伟的带有图案的螺旋形宽板，由于直接暴露在外界呼啸的冰雪之中，这些宽板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风化，但那些描刻在上面的壁画依旧展现出了卓越与辉煌的艺术成就，甚至远远超越了二人之前所遇到的任何雕刻。

但这里最引人注目的东西，还是遗迹内部残存下来的一条巨型石头坡道。这条坡道在遗迹的内部避开了那些拱门，在巨大的圆形内墙上螺旋上升，曾经与某些攀附在巨塔外的结构相互对应，延伸到极高的塔顶。

遗迹内部，巨大的石头枕梁与立柱随处可见，蔚为壮观。根据那些雕画，这座巨塔原来位于一座旷阔的广场中央，可能曾有五百到六百英尺高，并在靠近顶端的部分有横向阶梯状的圆形堆叠，而在最顶端的位置上还有一排针状的尖塔。

大多数建筑物显然都更可能向外而非向内倒塌，否则坡道可能会因此粉碎，而整个内部也会因此被堵塞。但事实上，坡道仍遭到了十分严重的破坏，而底部原本堵塞的拱门似乎也在最近才被清理过。

二人来到坡道与地面的交界处，从那里沿着巨型石头坡道向下走去，很快便重新步入了黑暗之中。

“奇怪……”姜云蹲下身子，指着地上的痕迹，传音道，“你看这个。”

文茵顺着姜云所指的方向看去，娥眉微微蹙起，思索了片刻，回道：“看起来，它们曾经试图逃离什么，但最终失败了。”

之所以这样推测，是因为地面上留下了两种痕迹。

几团凌乱的由绿色粘液构成的像是树杈般的图案，呈向二人背后的方向，即出口方向前进的姿态留在了地上，并一直向坡道下方延伸而去。但是，一大滩黑色的油味物质掩盖了大部分绿色粘液足迹，并在此基础上留下了一长串断断续续的绿色粘液拖痕，环绕着坡道向下蔓延，直至隐入下方深邃的黑暗之中。

“这么说来，这黑色的油味物质……”姜云站起身来，没有说完，但文茵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这座塔楼似乎直通地底，除去墙壁上规则建造的厚重石门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分成许多层房间。

尽管脚下的痕迹如此明显，二人完全凭此避过与留下这些痕迹的东西接触，但不知为何，姜云鬼使神差地路过了所有的石门，文茵同样心照不宣地无视了其它的通道，与姜云追踪着那带着恶臭的黑色与绿色交加的拖痕一直来到了塔底，并在底层见到了那另二人俱是心头一跳的可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