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史玄策皱眉道，“这样一来，无法定下一个会合地点，只能依靠不断传音靠近其他人了。”

“无妨，现在的灵气十分充盈，传音已可以即时回复。”沈长庚道，“月师妹和唐岳就在右前方。”

很快，两支队伍的距离不断缩短，前方那几道人影也发现了姜云等人，稍微停了一会，两支队伍便汇合成一处。

“沈队长。”唐岳的脸色不太好看，精神也有些萎靡，说道，“西州军目前的战力，应该就这些了，能联系的，我都已经联系过了。还有些人……死在了路上。”

“这样么。”沈长庚的目光从神色有些苍白的月玲珑身上划过，默默清点了一下人数。

队长之中，面瘫脸萧玉衡和通晓阵法的英气女子顾宁还在，但空明洞天的林青阳、华阳洞天的秦沐雨，还有唐岳的师弟，罗浮洞天黄石峰的杨逍，已然不见踪影。

沈长庚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前进吧。”

原本西州军两百人里，能达到玄窍巅峰以上的人数就不多，大约只有二三十之数，再经历过那些怪物的摧残，如今还能剩下十三个战力，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没想到啊，队长。”柳如烟笑吟吟地来到姜云身边，“你竟然还活着。”

姜云白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淡淡地说了另一件事情：“陈慕容，还有他的小队，全都死了。”

柳如烟闻言，娇躯微微一颤，语调平淡：“是么，真是个短命鬼呢。”

话虽如此，姜云却依旧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许悲哀，那是类似于兔死狐悲的叹息。

几天前还曾与自己拌嘴的人，转眼就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这，就是人命如草芥的修道之路。

“有见到那几个人么？”姜云问道。

“那两兄妹，应该是下山去了。”虽然姜云没有说是哪几个人，但柳如烟却明白他的意思，“至于另外两人……”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如此，我知道了。前方危机莫测，小心。”得知赵家兄妹没事，姜云稍稍放心了一些，而后道，“如今我们的第十小队，可能就剩我们俩了。”

“队长弟弟，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明明只有行气期，还敢往前走……真是胆大包天。”柳如烟嫣然一笑。

“嗯？”这时，沈长庚微微一怔，扬手示意众人停下来，“原地警戒。”

如今众人的位置已经十分接近山麓，姜云抬首望去，头顶的天空中翻滚搅动着一片由纤细冰尘组成的乳白色云雾，暗红的夕阳从云端艰难地投下几缕猩红的光芒，冰雪与云雾将那座隐隐裸露着紫色山体的庞大阴影掩藏在后，望不见距离与轮廓，只能看到隐约地矗立着的一排紫色尖峰，那针尖般的巅峰若隐若现地矗立在玫瑰色的天空下，仿佛梦境里的情景。

姜云睁开火眼金睛，可即便如此，也看不出什么。

但他知道，那里隐匿着无可名状的恐怖与荒古时期的秘密，就连那些古老者的雕刻家都害怕刻画下这些山脉的真正意义。不祥的闪电经常造访这里，而在漫长的纪元中，奇怪的光辉会从这里发出，穿越整个高原。就连古老者的壁刻神话，也只敢支支吾吾地提起那座位于荒古冷原后方、那座紫色山脉上的破败古城。

他想起某些雕画里描绘过的情景，想起那条血色大河从紫色山脉的山坡上冲刷而下，裹挟着某些东西流淌进城市里。既然那些古老者将这条山脉雕刻得如此阴沉缄默，他想知道，它们的恐惧里又有几分理智，几分愚蠢？而若是这条紫色山脉的东西重见天日，重新造访太虚大陆，又是怎样一副令人恐慌的场景？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不知不觉笼上心头的阴霾徒劳地挥散而去。

到了这里，河道边上的这些残垣断壁已经相当稀疏，差不多已经到了古老者活动范围的边缘，而这里的灵压，也已经强大到了玄窍期级别。

与之前的活动极限有所不同，姜云之前感受到的是灵气匮乏产生的极度虚弱感，而如今却是如同在太虚大陆向高空飞行所遇到的压迫感，但相同的是，这两种状态一旦过强，无疑都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就像当初登天梯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以姜云如今不过行气期一重天的境界，能够在这个让玄窍期巅峰修炼者都举步维艰的地方迅速奔行，这本身便已是一个奇迹。

丹心期人物的见识，自然也远非当初那些不明所以的新人所能比拟，众人感知着姜云体内那阵阵脉动的震荡之力，看着他那与众人一样几乎都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的轻松神情，或多或少明白了姜云能成为队长的一些原因。

沈长庚回过头来，默默瞥了一眼姜云，弯弯的眉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朝着前方扬了扬下巴，轻声对众人道：“前方有许多熟悉的气息，看来差不多到了尽头了。做好准备，小心前……”

“咻——”

沈长庚的话还没说完，一团巨大的黑色阴影忽然从旁边不远处的废墟下激射而出，猛然朝众人笼罩而来。

“散！”

不用沈长庚提醒，这里的人都见识过修格斯的手段，早已各施所能四散奔逃，一时间数道身影疾驰而飞，只在原地留下残影。

只是，这里的修格斯显然已非古城中的修格斯可比，那堪比化道期中期强者的恐怖灵压压迫而来，有两道身影为之一滞，稍稍慢了片刻，便再也来不及逃走，被那团黑色肿泡裹挟着飞落在地，砸起滔天雪花。

“素娥！”一个罗浮洞天的男修刚闪身逃离，又硬生生回转身形，惊道，“坚持住！我来了！”

“刘堂，回来！”唐岳厉喝道，“她已经没救了！”

“顾师姐！”姜云辨认出另一道被肿泡包裹的身影，是那位之前曾在营帐中帮他怼过杨逍的英武师姐顾宁。

“哇呀呀呀！给我放开他们！”许曜见状，立刻大吼着向二人冲去。

“阿曜！”沈长庚急忙喊道，“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