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之中，破碎坑洼的石墙无处不在，近得让人压抑，而它们让人觉得无比渺小的高度更让二人有些触目惊心。

“呜呜——”

忽然，姜云仿佛听见了一阵无法确定源头的低鸣。

那是一种透过重重阻碍传来的如同音乐般的笛声，很像是风吹过那些山坡岩洞时发出的声响，但又有着一些极为诡异的差别。

可惜，那感觉稍纵即逝，只不过些许晃神的功夫，便已消失不见，周围只剩下寂静的死城，这令姜云不禁怀疑起自己刚才所听见的东西是否真实发生过。

“五芒星……”文茵的目光在四周的建筑上流转，“到处都是五芒星……不管是这些建筑本身，还是这些建筑上的蔓藤花纹，都充满了五芒星的形状。”

“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是么……”姜云回音道，“那对【五】莫名其妙地情有独钟的【古老者】，就是这座古老城池的建造者。”

文茵点点头。

如今，他们正游荡在一座被死亡统治的城市里，而这种死亡已经持续了至少十亿年，甚至很可能更加漫长。

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这座被巨石阴影笼罩着的迷宫里，只要遇到大小合适的孔洞，二人就会停下来，观察它们内部的情况，也会尝试能不能当作进入建筑的入口。

有些孔洞的位置太高，超出了二人能够在不发出声音便能进入的范围；而另一些则通向被冰雪封堵的遗迹，就像小山丘上那座没有屋顶的荒芜壁垒。

很快，二人便穿越了这古城外沿的许多残破建筑和街道，来到了古城西北部边缘的河谷旁。

一条宽阔、下凹、深不可测的沟壑自西边的深渊缝隙而起，沿着古城西北部边缘往东东北方向蜿蜒而去，标示出了古河道的走向。

河道南边是绵延无尽的古城，而河道北边则是冰雪覆盖的荒原。

二人站在河道南边，古城的西北部边缘，隔着河道向对面看去，只见河道北面那荒原的地形似乎比城市更崎岖一些，而且微微向上延伸，并最终绵延进了东北方的薄雾里。

沿着河道，二人穿梭在古城的边缘，向上游方向，也就是东北方缓缓行去。

下游他们已经知晓，其最终通向山腹之中那尸冢骨海；沿着河道向反方向即上游方向前进，想来应该就能追溯其源头，知晓更多关于这古河道的秘密。

穿行在靠近河道的古城边缘，文茵的目光一刻也没有停歇。

看见这些古老的遗迹，她就像是猫嗅到了老鼠的踪迹，那敏锐的洞察力，令姜云也不由得赞叹不已。

“可以想象，在很久以前，那条宽阔的大河曾在这岩壁间流淌，穿过这个深邃而宽阔的河谷，涌入那山腹之中的巨大空穴。而现在，只有河谷岩壁上那些模糊不清雕刻还残留在这里。”

她遥望着那如同深渊般的黑暗入口，继续传音道：“你看，在河水涌入深渊的入口处，陆岬被雕刻成了雄伟的门柱，从门柱那带有脊线的桶形轮廓可以推测，这多半是那些【古老者】的杰作。”

姜云点点头，这桶子般的形状，一看就是那【古老者】的躯体。可想而知，这建筑风格，一定也出自【古老者】之手。

说完，文茵又指着脚底下那被封冻在深冰之中的模糊街道，传音道：

“那些残存下来的窗户遮板，虽然用来制作遮板的木头已经石化了，但你仔细看，那些窗户遮板的边缘有一些痕迹，似乎是某种固定物或者栓扣。嗯……从锈迹来看，其材料多半是某种金属，虽然已经锈蚀了，但所有的遮板，都牢牢地卡在原来的位置上。”

“你的意思是……”姜云顺着文茵所指的方向看去，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其语中之意，沉吟道，“这座古城，并非是突然被冰封的，而是……有准备地被人为地舍弃了。”

“没错。”文茵微微一笑，对姜云敏捷的思维投以赞赏的目光，传音道，“封冻在冰层里的窗户全都紧紧地闭着，而窗户上的固定物或栓扣也都尽数固定好，可以据此推测，当初这座古城中的原住民离开这座城市时，是不紧不慢、井井有条地收拾准备好，这才将所有的窗户统一关上，随后冰雪才封冻了建筑中较为低矮的部分，并且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所以，这座古城并非是被突然降临的灾难给摧毁的，也不是因为逐渐衰落而荒废。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住民，极有可能是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出于某种不明的原因，有意地关闭并废弃了这座城市。”

“但是……为什么呢？”姜云疑惑道，“难道是这里的原住民预见了这冰雪之灾的降临，于是全体离开了这座城市，搜寻另一个更加安全的居住地去了？可这样的话，又怎么解释陈慕容他们队伍的覆灭？他们不是死于【古老者】之手么？”

“这就不清楚了。”文茵摇头道，“还需要继续观察和搜集线索，才能彻底解开这座古城之谜。最好，我们能进入这些古老建筑的内部，一探究竟。”

正如姜云所言，这古城中，的确有许多封冻得并不太厉害的废墟。

很快，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头建筑而成的拱门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拱门后，是一座悬跨在小巷之间的天桥，其上层建筑依旧完好，因此二人能够通过它进入东面右手边的建筑，由一连串长方形堆砌的梯台小径。

小径的对面，是另一座敞着的拱门，后面连接着一条古旧的、向下深入的黑暗走道。走道里没有窗户，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像是一口通向无尽虚空的深井。

姜云与文茵对视一眼，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一前一后进入其中。

缓缓走进那漆黑的走道，行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一条像是某个出口的又长又高的走廊，地面上铺设着大块的石砖，墙壁上雕刻着大量壁画，内部则开着许多道拱门，似乎有着许多房间，结构非常复杂。

看着那几乎没有什么冰雪或冰冻痕迹的古老石墙，二人纷纷舒了口气，眸子里涌起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