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妈妈被这突如其来整的一头懵，想多问一句时，却见少爷已起身拂袖离去。

春晓从呆愣中惊醒，赶紧跟了上去。

一肚子的疑问不解：管理仆从，赏赐下人，这都是当家主母的分内事，男主子们几乎从不插手的，尤其大少爷，一心读书哪里过问过这些杂事，今儿个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张妈妈百思不得其解的立在原地，那小丫头啥差事干的好了？

一通琢磨后，似是想明白些，但却又似不明白。

————

两日后，

这天上午，

大少爷去私塾了，院子里人们各司其职的忙碌着。

“呦，刘妈妈，你怎么亲自来了？”张妈妈看见来人热络的迎上去。

刘管事一脸严肃，双手交握在身前端立着，“没什么，大夫人近来未到过清晖苑，命我前来转转，看看院里管理的如何，下人们差事做的怎样。”

张妈妈瞬间明白了过来，例行检查嘛。

“一切都好，放心，伺候大少爷我们不敢懈怠的，刘妈妈先进屋吃上盏茶。”

刘妈妈微微一笑，“张妈妈是府里老人了，最是本分规矩，这都不必说了，夫人心里自都有数。不过院里好与不好的，我既然来了这趟，总得瞧上一瞧，到底是奉命前来，回去也得对大夫人有所交代不是，咱们还是先办公事吧。”

“张妈妈就是尽心尽责。”这边人笑眯眯的说着。

......

前厅转了一圈后，一行人来到后厨。

奴仆们整齐得立在旁边候着。

“这茶壶里怎得都没有热水呢？”刘妈妈挨个拎着案上的几个白瓷釉壶。

张妈妈见状，赶紧上前查看了下。

“哪个负责烧水的？”刘妈妈转头朝着一众仆从问道。

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其中一人。

柳诗不好拖延，站了出来，“是奴婢。”

“这是柳丫头，平日里负责烧水煮茶。”张妈妈讪笑着。

刘妈妈上下端视着眼前人，随后扫了眼茶壶，冷肃道：“怎么回事？”

“回刘妈妈话，奴婢还没来得及烧水。”

“这是什么话！”刘妈妈呵斥道，显然这个回答不认可，

“你干的就是这个！一个负责烧水添茶的丫头不备足热水，是何道理？难不成等主子要用的时候再烧，让主子巴巴的等着吗！”

“奴婢是...”

“刘妈妈，是我方才她安排做别的差事了，她也是一时没忙过来。”不待柳诗说话，张妈妈便率先解释道。

不为旁的，她担心这小丫头把实话说出来。

虽然知道她是忙着给少爷备膳这才不得空，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对外都言少爷的膳食是王厨娘做的，若是把话说开了，王厨娘脸上挂不住不说，再让大夫人那边知道这个老厨子的手艺还不敌个小丫头，那王厨娘还混啥！怕是离走不远了。

都是相处多年的老姐妹了，她哪儿能当众这么下她脸，让她日后难做甚至断了生计。

“张妈妈，知道你心疼这些小丫头，但也不能纵容着。”

刘妈妈认定对方是在护犊子，故意帮手下开脱，于是冷着一张脸不买对方帐，厉眼朝那边的柳诗看去，

“身为下人，做好自己分内事这道理都不必说了，连自己最基本的活计都干不好还有脸找借口？莫不是仗着张妈妈面软心慈就想偷奸耍滑？想都甭想！”

瞧着对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张妈妈心一紧，但还是努力陪笑着，“刘妈妈别动怒，这样吧，我回头定好好调教...”

“张妈妈”，刘管事看过来，压着声音，几分无奈几分怅然，“我明白，自己手下的丫头狠不下心处置，你既心软好说话，那我今儿个就替你当这个坏人，帮你管治教训他们，你可别下我脸、拆我台。”

张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看向那边的柳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今儿个来，也是奉了大夫人之命，此番，也厚着脸皮在这儿充个大头，赏你二十下手板，以儆效尤！”

柳诗抬眼看去，正要开口。

“再敢多言寻借口，那就是罪加一等！这张嘴，也等着跟手一起受打！”刘妈妈似看出了她心思，抢言怒呵道。

柳诗心里明白，明面上就是自己的职责没做好，对方此番也是拿住了她短处。

至于真相，张妈妈适才不让她说出，分明是有意瞒着，即便她此刻将事情说明白，对方也不会给她作证，且她本心也不想被主子知道近来膳食都是出在她手。

今日这事，她也是倒霉撞上了。

“刘妈妈，这不至于吧！”张妈妈赶紧圆场说着好话。

刘管事却不以为然，依旧神情严肃，“管教下人，也是我们这些做管事的职责，尤其这种年轻丫头，更得好好调教，否则，日后只会长歪了！”

“这......”张妈妈无奈的闭上了嘴，她心里清楚，对方这遭是非打不可了。

瞄着那边的柳诗，递了个眼神过去，暗示她不要再生事，否则下场只会更惨。

————

刘管事一行人走后，

张妈妈屋内，

“啊！疼！”

“忍着些，这药最管用了，敷上几日就能好。”看着肿胀跟炊饼似的小手，张妈妈不免皱眉心疼。

“唉，你也别怪我，我也尽力给你说好话了。”

柳诗低下头，“我知道，刘妈妈是奉命前来检查，就是为了交差，也会或多或少的揪出些问题，否则来这趟干嘛了，空手回去对大夫人那儿也交代不了，显得她活没干，这次也是我点儿背，撞枪口上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张妈妈收起药瓶，兀自嘀咕着。

“要是犯了大错便罢了，可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刘妈妈也是老相识，我都开口说好话了，照往常说，她不能不卖我这个面子，今儿个真是有点反常啊。”

......

下午，

园林里，

“刘妈妈，这里也没外人，咱们也是多年老姐妹了，你就透个底儿，今儿个上午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妈妈把人拉到一旁树下，悄声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