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母亲身边的李淑仪余光时不时的瞟着那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心下泛着狐疑，不动声色的轻捏了下母亲胳膊。

李母虽在与三公子说话，但跟女儿一样，关注点也在另一边，胳膊上收到女儿的暗示，心里明白过来。

于是寻着话头，将话题转回了齐云灏这儿。

注意到对方身边立着的女子，李母不免多看了几眼，见那姑娘年岁尚轻，周身灵气逼人，安静却难以让人忽视，寻常女子装束被她穿的熠熠生辉，粗衣布裙都掩不住她的美丽。

察觉女儿也在注意到了这个女子，于是假做随意道：“还有位姑娘呢，听说二公子有个妹妹，可是这位？”

尽管看对方穿戴绝不是贵女，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着。

“我的丫鬟。”齐云灏回道。

李母听了笑点着头，果然跟她所料不差。

这介绍虽简单，但她也能猜出个大概：能随身带在身边的，应该都是贴身婢女了，大户人家有姿色的丫头几乎都是给主子备的，贵公子们婚前大多都有通房，瞧这姑娘相貌，跑不了是对方的通房丫头。

本也是寻常事，可这女子姿色实在也太过出挑，女儿完全被比下去了，这不是好事！心里那根弦儿立即绷了起来。

李淑怡跟母亲想到一块儿了，忆起方才两人低声私语的样子，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此刻再看那个女子，眼底蕴起幽光。

又轻轻捏了下母亲胳膊。

李母会意，嘴上与对方拉着家常，脑子里却想着对策。

不时，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

“齐府人杰地灵，几位公子各个人中俊杰，瞧瞧，连丫头都这么俏丽，真好。”李母笑盈盈的看着齐云灏身后的人。

柳诗手上一暖，只见李夫人不知何时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慈爱道：“多好的丫头啊，水灵灵模样真招人疼，我一看就喜欢。”

柳诗干笑两声，奇怪着对方的突如其来的热情。

李母又随口跟她攀谈了几句，目光始终含着笑意。

……

“对了”，李母继续说着，“看到这年轻姑娘我倒是想起一事来。”

像是有了什么好打算，兴冲冲道：“我有个外甥，今年二十有三，家里是一方富商，田地铺子产业可不少，原配妻子几年前难产去世了，至今未续弦，家中近来一直相看合适人家，却未有入眼的。”

“那孩子相貌堂堂，家境殷实，我瞧着跟这小丫头倒是般配的很，要是能促成这门婚事，这可是美事一桩啊。”李母乐呵呵的说着。

话落，周围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齐云灏脸色骤然一变，罩上了层冰霜，冷眸瞥向说话的人。

柳诗愣愣的看着这位贵夫人，径直将手抽了回来。

不知是没留意身边凝固下来的气氛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李母依旧沉浸在喜悦里，继续殷切的撮合着，

“我还就看这姑娘模样好，有眼缘儿，虽说是婢女身份，不过没关系，我来做主，我那外甥定然不会驳我颜面，这么漂亮的姑娘，谁人见了不喜欢，今日真是出门有喜，即遇到了姑爷，又碰上了这么个可人儿。”

桂嬷嬷听了主子的话当即反应过来，喜笑颜开的附和道，“夫人说的是，这门姻缘是极好的，婢女能嫁到富足人家做续弦正妻，这也算高攀了。”

李母满意的笑着，看向自己女儿，“淑怡啊，你是即将进门的少奶奶，也疼疼院里的丫头，若能促成门姻缘，不光是你表哥成了家，也给婢女个好归宿，算是你这个做少奶奶的一些心意，想来亲家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李淑怡眼珠子一转，豁然明白！

母亲这招高啊！

齐家的婢女嫁到他们李府亲友家里做正妻，还是富庶人家，这可是抬举了那丫头，给了齐家个大大的脸面，作为亲家，自家也算捧了他们一把。

如此一来，轻轻松松打发了一个碍眼婢女，又让夫家念他们个好。

想到这儿，眉眼含笑的颔了颔首，“母亲说的是。”

像是没注意到周围气氛的诡异，几人一唱一和的笑聊着，面上保持着春风般的温良笑意，丝毫不给齐家人们说话的机会。

“小柳？”四少爷惊道，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是大哥的妾室，怎么能要她！”

“什么？妾室？”李母怔着神，重复了遍这句话，满脸的茫然意外。

李淑怡也惊愣在原地，看了看未婚夫，又看向柳诗，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袖中的手不禁攥了紧。

“对啊！”四少爷肯定道。

回过神的李母镇定下来，继而噗嗤一笑，“小公子莫要乱言。”

“我没有乱言。”

李母眼角笑成了月牙，“自古以来，都是先娶妻后纳妾，此乃礼法，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名门世家，正妻没进门就纳妾，那是让人笑话的。”

“听说姑爷自幼一心苦读，毫无杂念，这么多年来，洁身自好，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我家老爷每每说起也是多有赞誉，在亲友们跟前亦是大加称赞。”

“不少街头巷尾都在说，咱们未来的知州两袖清风，是江州百姓之幸，如今又怎能不顾礼法的婚前蹦出了妾室来，这种违背先圣教化之举，绝不可能！”

说着神色严谨了几分，友善的提醒着，“小公子可要慎言，方才的话是在给兄长抹黑，这要传出去，可是有损姑爷清名。”

“不是，我......”四少爷顿时被堵得语塞，一时竟接不上话。

二少爷和三少爷相视一眼，两人脸上都不好看。

随即，二少爷轻碰了下三少爷胳膊，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

“这对母女真不是省油灯，人还没进门就要处理妾室了。”

眼前女子真的似在哪里见过，一直回忆琢磨这个的二少爷不免关注着李淑怡，方才母女俩彼此间的眼神交流和那些小动作也被他尽数收在眼底。

“可不，谁人不知有姿色的婢女大多都进了主子房，她李家也是大户人家，这点事儿能不清楚？柳丫头这姿容，大哥外出都带在身边，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对方身份，还装不知情的牵线保媒，不过是趁机将人打发出去，当人都是傻子么！”三少爷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