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儿在京城一年了，也不知有没有遇到合适的婚配人家，我每次去信都提醒他机灵些，好好留意自己终身大事，可这孩子回信里绝口不提此事，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大少爷公务繁忙，兴许也是不得空。”刘妈妈宽解着。

大夫人叹了声，“这孩子本就是个不恋儿女情长的，再一头闷进翰林院，怕是更无心此事了，要么说，没我这个当娘的给他张罗就是不行。”

那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大夫人也转回身，“跟张妈妈说一声，给那丫头做两身新衣服，大姑娘了，也捯饬捯饬，灏儿马上要回来了。”

“是，夫人。”刘妈妈应声道，随即又笑着，“这次少爷回来就任知州了，夫人是知州母亲，可是咱们江州城的头等贵妇。”

大夫人脸上浮起喜色，“是啊，离家一年，终于要回来了。”

......

京城

收拾妥当的齐云灏终于要踏上了回乡之路，这几日的他异常兴奋，不光要与家人团聚，还有他的小丫头。

一年未见，不知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长高，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贪玩儿，还会不会傻乎乎的给他张罗女人，她看他的眼睛里......会不会跟以往能有所不同，能不能看到有属于他的影子。

她十五岁了，终于长大了，想到这儿的人愈发归心似箭。

————

几日后，

清晖苑耳房，

屋里，哗啦啦的水声伴着张妈妈的数落声。

“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疯，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

“四少爷也是，怎么也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你俩是跟那池塘杠上了吗，一年不下几次水过不去是吧！”

浴桶里的柳诗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怨叨，满脑子都是两人水下大战的场景。

“张妈妈，你是没看见四少爷那样子，跟个落汤鸡似的，哈哈哈”

“还笑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吗！”张妈妈训斥着，取来棉巾递过去，“谁家这么大的姑娘还跟小伙子打架，一天天的，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

洗完后的柳诗站起来擦着身子。

“新衣裳啊！”接过张妈妈拿来的衣衫，柳诗笑嘻嘻的翻看着。

“从前的衣服都是幼女款式，你现在大了，得穿的像个大姑娘。”

柳诗来回抓着衣料，“这朱颜酡色真好看，暖洋洋的。”

“我瞧着也好，鲜亮又不乍眼，赶紧穿上试试。”

朱颜酡色的外披，是春日里的明媚之色，搭上凝脂白的抹裙，温暖不炙热，似白而微红，海天霞一般。

“上身好像有些瘦，再宽松些就更好了。”张妈妈给她查看着新衣。

“也还行。”柳诗穿好后转了圈，兀自感受着。

“再把里面裹胸勒紧些！”张妈妈说着就要给她收紧绑带。

“哎呦，我都喘不上气儿了！”柳诗叫喊着，赶忙挣脱开对方。

“那你自个儿来！”张妈妈一脸不耐烦，“你说说，细胳膊细腿的人，怎就胸前两团这么鼓鼓囊囊的，真碍事儿。”说完自己就先笑了。

柳诗一撇嘴，背过身自己捣鼓着。

这是她第一次在抹胸裙上直接穿开襟外衫，少女的娇软掩在百褶边的抹胸里，露出的纤长脖颈白皙柔嫩。

因为是婢女身份，衣衫不得过于华丽，只在领口和袖口绣些小花样，但这简约的装束却更显清美脱俗，干净利落。

坐在镜前，

两侧秀发挽起，在头顶盘成简单发髻，其余的青丝披散在身后，不戴任何发饰，本就娇丽的容颜淡上薄粉，轻点朱唇，便已出尘绝世。

自家变后，再未好好打扮过自己，每日荆钗布裙头挽双环，只是收拾干净就成，从不妆点脂粉。

此时看着镜中这个嫣然女子时，柳诗竟有些不适应，恍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了个人，也许就是张妈妈说的，她真的长大了。

可是......低头看向小腹，伸手摸了摸，独自沉吟着。

“啧啧，多好啊，这要不说，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立在身后的张妈妈望着镜中人赞道。

俩人正闲聊着，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不觉细听着。

“大少爷回来了！”柳诗腾的站起来。

“真是！真的是少爷回来了。”听清后的张妈妈激动的抬手拍了她下，“高兴不，少爷回来了！”

柳诗郁闷的摸了摸被打疼的胳膊，她是高兴，许久不见的熟人嘛，换谁不高兴，有什么奇怪的。

......

长房大院

归来的齐云灏先到双亲和祖父那里拜见，一家人寒暄着。

“一年不见，儿子都瘦了。”热泪盈眶的大夫人既高兴又心疼。

“回来就好，以后再也不用挂心了。”大老爷欣慰的看着儿子。

老太爷也十分欢喜，“好了，孩子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安置下，晚上咱们设宴接风，全家人好好聚聚。”

心早已飞到清晖苑的人又拜一礼后告退，迫不及待的大步走去，满脑子都是他的小丫头。

......

清晖苑，

几位同辈兄弟已经在庭院里候着了，踏进这里的齐云灏跟弟弟们见着礼。

院里的仆人们也陆续赶来向主子请安拜礼，随之立在一旁候着。

年轻公子们热络的攀谈，不时笑声飞出。

“大少爷回来了？”

忽的，悦耳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的齐云灏心一悸，猛然转头望去。

前方樱花树下，跑出个妙龄少女，身姿窈窕修长，婷婷玉立，简约又不失秀丽的衣衫温婉纯净。

微风拂过，轻吹起她如瀑青丝和柔软衣襟，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姿，宛若天边云霞。

似一道晶莹落在众人眼里，对面几人不觉一阵恍惚。

这....是他的小丫头吗？齐云灏定定的看着，竟有些不敢认。

“小柳赶紧过来。”四少爷挥手招呼着。

看见当中的主子，真是他回来了！那边人灿笑一声，迎着飘飞落樱，步履轻快的小跑上前拜见。

“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齐云灏眼睛不眨的望着来人，一时间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