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皇宫崇文院的管事退了下来，正好空缺，不如让她补上吧。”太子回道。

皇上眉心一动，经这一提醒恍然想起，随之赞同的点着头。

“嗯，不错，这个职位合适。”说着看向柳诗，“崇文院是皇宫藏书之地，珍藏无数古今典籍，名人字画，你就做崇文院女官吧，负责整理看管书阁，这差事也适合姑娘家。”

她是女子，终究不能入官场，在皇宫内廷做个女官，即顺应惯例封了官，而这官又非前朝官员，不涉朝政，最合适不过，皇帝忖度着。

话落许久，不见这边人回应。

“小姑娘，赶紧谢恩啊。”许阁老提醒着。

柳诗呆愣在原地，嘴唇张合了下，虽听不到说什么，但那不情愿的表情已明了。

“瞧你这样子像是不乐意？”皇上眼睛一眯。

人家是想去前朝做官！宫廷女侍，谁稀罕，柳诗心里呐喊着。

“想说什么”皇上又问。

柳诗犹豫了下，终还是开口，“回皇上，崇文院女官说白了......就是个书籍管理宫人。”

跟宫里那些尚宫局、内务府、御膳房的管事有何区别，都是宫中内侍。

“这差事还需要状元去做嘛。”柳诗轻声嘟囔。

“嚯，听听，都听听。”皇上嘲讽着，“她还瞧不上。”

柳诗撅着嘴嘀嘀咕咕，“皇上那会儿都认可我这个状元了，现在却又拿个杂差打发，说到底还是区别对待。”说到后面声音小的只自己听得见。

“崇文院女官可是个好差事，清闲又体面，多少人可都求不来。”皇帝补充道。

“皇上，我不用清闲体面。”柳诗恳求着，“我就想在前朝做事，我会努力做好的，绝不会比男子差。”

皇帝冷哼一声，“前朝？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将来登阁拜相吗！”

嗯，这边人心里回道。

话虽没说出口，可眼明心睿的皇帝何尝看不出来，一记白眼递了过去。

“皇上，就算不入翰林院哪怕让我去偏远之地做个九品芝麻官也行。”不死心的人努力争取着，“我会做出政绩用事实证明...皇上....皇”

望着大步离去的君王，柳诗郁闷的杵在原地。

“哎呦，我说你这姑娘可真是的，怎么就、就”不识抬举，李公公摇头叹息，转身赶紧追上前。

许阁老也离去。

......

“前朝的官可不如宫廷女官轻松容易，崇文院管事，多少人托关系都求之不得，你竟然不要？孤是真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太子有些不悦，好心给她安置个好去处却不领情。

她不想想，有他的举荐加上父皇的亲点，日后在这宫中内侍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宫里内侍，那我还不如去外面办学堂呢，以状元的名头也不怕招不上学生，教书授课，培育人才，不比那书官儿来的有意义嘛，且还自由自在，不必守着宫规森严。”柳诗直言道。

“你这姑娘可真是与众不同。”太子眼含笑意的看着面前人。

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柳诗准备离开。

“你真不记得我了？”太子追问道。

听到这个柳诗有些奇怪，“什么意思？”

“殿试时我就坐在你对面，还有科考结束后，在宫外避雨时我捡到过你的贡士文书。”

顺着对方话想去，柳诗这才恍然记起。

“原来是你啊！”

回忆起考场上，两次跟对面考生视线交汇，不过自己当时心虚未曾敢多看，对那人相貌早模糊了。

见她记了起来，太子十分开心。

当时在考场上他就怀疑这是个女子，好奇心驱使下一直暗暗打量着她。

科考结束后，又寻着机会跟她搭话，近距离接触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女扮男装参考，还能通过会试，这个女人引起了他的兴趣，直到今日上午。

.......

太子府，

“怎么样，孤中了第几名？”桌案前的人悠闲的品着茶。

“回殿下，二甲第四名！”前去探榜的小厮兴冲冲回道，“恭喜太子！”

太子听了却脸色一沉，“二甲第四？为何不是一甲。”

“......”小厮惶惶然的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讷讷着，“就，就不是...一甲，小的...小的也不知”，您老自己考的我哪里知道。

太子放下手中茶盏，独自闷着气，少顷，又问道：“今年状元是何许人？”

“回太子，状元叫柳诗。”小厮如实答复，说起这个顿时也来了兴致，“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可年轻了，才十六岁！哎呦喂，也是厉害！”

听到那个名字的太子先是震惊不已，仅一瞬间，神情却冷了下来，眼眸幽沉暗涌。

眉飞色舞的人未注意主子神色，依旧兴奋的叨叨着。

“这年纪能中状元真是了不起，先前的几场考试一定是顺风顺水一次通过的，这应该是咱们大明国最年轻.....殿下、殿下你去哪儿？”

“进宫！”太子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他岂不知那是个女子，同样也知道，那女人要身陷万劫不复的欺君之罪。

......

再看向身边人时，眼中藏不住的欣赏，世间怎么有这么机灵有趣的女子！

京城才貌双全的贵女不少，可这样鲜活明媚的女子他从未遇到过，见惯了大家闺秀的太子着实眼前一亮。

“太子殿下你不会在考场上就看穿我了吧。”记得当时他目光总在自己身上打转。

太子轻咳一声，故作傲娇，“孤独具慧眼，自然一眼识破。”

瞅把你能得！柳诗心里白了他一眼。

“你不该向孤道谢吗？”见这女人始终不提这茬儿，太子再也忍不住，主动提醒道。

“谢什么。”

“嘿，真是过河拆桥啊，孤帮你在父皇面前说情这么快就忘了？”

柳诗眨了眨眼，“我这次能活命靠的是自己聪明伶俐和皇恩浩荡，太子不过是从旁添了几句话，殿下可不要给自己邀功哦。”

“这话你也能说出口？”

从小在深宫礼教下长大的太子哪里见过这种直言不讳的人，人们在他跟前从来规规矩矩，迎合顺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