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样子，瞬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在书房帮她擦脸时的情景，只是曾经稚嫩的容颜如今愈发明艳动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年他是如何挨过她不在身边的每一日，直到准备上京前，整日郁郁沉沉的人才终于有了些精神。

临摹着这张让他相思成疾的脸，心柔的化成一片温热。

“对对对！”柳诗恍然想起，开春了，各地官员要上京述职的。

齐云灏放下绢帕，“我来有一会儿了，一直在房门那儿看着你，见你写的那么认真就没有打扰你。”

“哎呀，你应该打扰的，傻站着干嘛。”

齐云灏摸了摸她脑袋，笑道：“看你刚才认真的样子，就想起从前那个调皮贪玩儿的丫头，如今一身官服，像模像样的忙公务，越看越有趣。”

“说到公务，我翻看少爷从前整理的文书时还发现些小问题。”柳诗笑嘻嘻的说着。

“哦？是吗？”齐云灏饶有兴味道。

柳诗拉着他袖子走到桌前，指着一行字给他看。

看清后，齐云灏低低笑着。

柳诗提笔在上面填了几个字修饰了下。

“这下没问题了。”合上书放回原位。

齐云灏拿起她方才修撰的文史翻看着，“听说你在这里经常忙到很晚？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

“咦？少爷怎么知道的？”

“哈哈，自是本官告知他的。”郑院士笑着走进来。

“大人？”柳诗奇怪着。

齐云灏正欲阻止郑院士接下来的话，却被对方笑呵呵的无视。

“齐知州在翰林院任职过一载，我们相交甚好，你入翰林院前，他曾给我来信，请我多照拂你。”

“是这样啊！”柳诗这下明白了，难怪郑大人为人不苟言笑，却一直对她和颜悦色，跟长辈似的。

大少爷什么都为她着想。

“他还嘱咐我莫告知你。”郑大人继续道，“不过本官可不忍心看他这么做好人不留名，哈哈。”

齐云灏无奈的笑着。

————

从翰林院出来，柳诗一路蹦蹦跳跳，许久未见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少爷我们回去，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好”齐云灏开心的应着。

来前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她见到他会是何样的反应，会不会生疏了，会不会只拿他做个寻常旧识看待，会不会这样会不会那样，倒不曾想，一切都出乎他意料。

“少爷我走后你有想过我吗？”柳诗大咧咧的随口问着。

“当然”，齐云灏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那你怎么不给我写信呢？”

“....”齐云灏一下子被问住了。

“我...我”写了！写了很多！只是没寄出去。

“那你还说想我。”柳诗直愣愣道，“张妈妈、二少爷和四少爷夫妻俩都来过信。”

虽然四少爷每次都称呼她柳世美，但哥们儿交情还是没变，刀子嘴而已。

“好歹咱们主仆一场，你都不理我了。”柳诗继续说着。

“什么！”齐云灏这下傻眼了，“他们都.....”都通过信。

撞到那双清澈的眼睛，蓦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他是不是该把那些信寄出去的？或者哪怕是朋友间问候信件，脑子有些混乱。

“那你怎么不给我来信？”齐云灏反问道。

“我没想你啊。”柳诗脱口而出。

齐云灏心猛的一坠，被当头泼了盆冷水的人神色立时失落了下来，虽然知道她心里没有他，可这么直言说出来还是听的心痛难受。

“哈哈哈”

一串银铃笑声，少爷还是这么实在，柳诗见状大笑着，“我骗你的！”

齐云灏一愣，看到她眼中的狡黠坏笑，长呼了口气，心情立即回过温来，摇头笑着。

“我每次在翰林院翻看你整理过的史册时都会想起你，而且我也给少爷去过信啊，可你没有回，我看你不搭理我，就没再写过。”

“什么！你给我去过信？”齐云灏惊愣着。

“啊”柳诗回应道。

“何时？我怎么没有收到！”齐云灏有些着急，“信上写什么了！”

“就是我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给你写信报平安啊，可寄出去后没有任何回音。”

“我没有收到啊！”齐云灏情绪激动，脑海四下翻腾，“我根本没有收到！”

柳诗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齐府的地址我没有弄错，张妈妈和二少爷他们都有收到信。”

“这是怎么回事。”齐云灏思来想去。

她给他写信了！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错过了，心里拧巴的要命。

可他为何没收到呢？驿卒信差是不会出问题的，那都是朝廷设立的，在府里，谁又敢私扣他的信件，谁又会去做这......想到这儿，齐云灏突然顿了下，眼底涌动着暗流。

是谁干的，谁又敢这么做，他已经想到了。

“以后去信不要寄到家里，送到府衙。”齐云灏说道。

“哦”柳诗点头应着。

————

柳府

满满一桌丰盛晚膳，阔别已久的味道，心里像一块儿空缺被填上，齐云灏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久别重逢的两人说不完的话，柳诗把自己在京城这一年所见所遇手舞足蹈的讲给对方听。

不管听她说什么齐云灏都是高兴的，听到她被圣上赞善，替她高兴骄傲，听到她叫嚣太子侧妃，又不禁为她捏把汗。

“我离开时二少奶奶有孕了，现在也生了吧，男孩女孩？”柳诗拉着家常。

提到这个，齐云灏脸色微沉。

“怎么了少爷？”见他这样子，柳诗轻声问着。

齐云灏放下手中筷子，缓缓开口。

......

“二少奶奶早产血甭？”柳诗惊道。

齐云灏叹了声气，“她本就身子弱，怀孕后一直精心养胎，可九个月时在园子里不小心摔倒了，动了胎气，郎中只能催产，拼劲全力却还是没保住，血崩去了，孩子勉强活了下来，是个女儿。”

“怎么会这样。”柳诗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虽然跟这位二少奶奶没什么往来，可那么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孩子从小没了母亲，心里不免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