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漪这段时间，一直在频繁往返驼川和红石原。

又是两月过。

直到驼川那边平稳下来，她才在红石原短暂停留了几日。

易小满被控制住，已经完全不是阻碍，甚至反过来成为了她牵制陈若南那边的工具。

这段时间，齐漪出入自由、少监视，与东南沿海那边的联系也十分紧密。

艾尔苏不愧是如今海权时代的第一强国。

关于冬歌岛的战役，大周这边已呈现败势。

说实话，大周能坚持这么久，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

当然，也是因为艾尔苏本土距离大周东南沿海太过遥远。

远距离出征，自然要比近距离的本土海战难上许多。

若非艾尔苏在全世界都有殖民地，以如今这个世界的科技实力，是不可能支撑它全世界四处点火征战的。

陆家学逃回江城以后，便与海外一些老友联系了起来，希望能借一些力量帮助他们。

只可惜，在得知无名者被剿的血腥过程后，多数人都婉拒了他，不愿意回国。

不过，也有部分人表示，虽然不会亲自回国，但若有什么需要，他们也愿意暗中为陆家学他们提供帮助。

而与陆家学当初一起创办无名者的同僚，在这场无声的屠杀中，多数已为理想殒命。

剩下的，许多都已改头换面。

只有少部分热血的年轻人还愿意誓死追随。

让人意外的是，在这段时间内，有一个看起来来路颇大、背景深厚的势力，在暗中与陆家学频频联系。

貌似是通过陆家学的某位旧友，联系到他的。

起初陆家学还震惊不已，他这段时间活动都是暗中进行，知道他有起义这个想法的，都是他十分信任之人。

这次走漏风声，还令他忐忑了一段时间。

毕竟这突然联系到他的家伙，暂时隐瞒了身份来历，只与他有书信往来。

对方似乎也在与陆家学的接触中，慢慢考察他。

好在，对方已经答应与他们共同谋事，并有意提供大量的援助。

具体，还需要见上一面协商。

时间定在不久后的下午，地点是江城城郊某个荒僻的湖心亭。

陆家学这段时间也不是白忙活的。

趁着东南沿海战乱，军火生意空前繁荣。

他与无名者以及一些暗中支持他们的爱国商人，趁火打劫，收集了不少枪支弹药。

等四海军正式成立，不至于落到赤手空拳的境地。

东南沿海，一向是无名者信仰传播最广最深之地。

而且战乱中，妻离子散的家庭比往常多得多，招兵买马也显得容易了些。

齐漪原本还担心陆家学在那边闹得太显眼，引起官方的注意，所以让海涛阁的人人暗中盯着点儿。

海涛阁是她之前留在江城那边的帮派，由她曾经带去剿匪的军中心腹，祈涛负责。

经过这近半年的发展，已在东南区域的其他城市，开了不少子帮派，在黑灰两道，已有一定地位。

可没想到，那陆家学确实有些本事，回到东南，就像是回了家一样，潜伏能力远远超出齐漪的预想。

她之前算是多虑了，便没有让祈涛和海涛阁暴露身份。

这次，陆家学说的这个湖心亭会议，关系到四海军的成立。

所以，齐漪还是得亲自去一趟的。

她叹息一声，将印着雨燕二字的纸，放进了香炉之中，直到亲眼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陆家学电报传讯，喜欢用代号，雨燕便是他的代号。

齐漪回讯的代号，叫猴哥。

陆家学曾经调侃过，说这个代号，让她无形中长了一辈分。

这个世界没有《西游记》，没人为孙大圣写诗，自然也没人知道，猴哥的具体意思。

略过齐漪的代号不提，倒是陆家学常常提起的另一个人的代号，颇有几分意思。

齐漪翻着旁边的报纸，看见那桃花二字，悠然一笑，眸光深邃。

“咚咚咚。”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进。”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并未看向门口。

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似不用眼睛便已经知晓来人是谁了。

“小姐。”杨海花轻轻推门进来，踩地的声音极轻。

见齐漪正在翻书，顿了一顿，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情况如何？”齐漪头也不抬地问道。

“红石原北边已完全失去控制了。”杨海花低声道。

齐漪挑眉：“之前新派驻的那些官员，都开始阳奉阴违了？”

江雪梨那边的势力可真是能干啊。

这还不足半年，就能吞下近乎半个红石原。

虽然这之中，有齐漪放任的结果。

杨海花抿唇：“小姐当初不是故意往那边派了一些贪生怕死之徒？”

红石原官场，被她一举清理后，相当于血液重换了一遍。

齐漪控制住红石城城主张云杰，借他之手重新挑人任职时，暗中做了些手脚。

给江雪梨那边派驻的，都是一些好操控易倒戈之辈。

这些人的脾气性格都可查到，想来，江雪梨也是满意的，这样更方便他们渗透并实际接管红石原。

齐漪不怕她接管，就怕她速度太慢。

要是太慢了，她怕到时候公布红石原易主时，对方没有那个力量扛住压力。

若江雪梨那边倒台太快，对在山州已显露头角的她有什么好处呢？

“也快到半年之期了。”齐漪笑道，“准备一下交接文书吧。”

杨海花点头应是。

“还不走？”

“小姐，您要去江城吗？”

“你想陪我一起去？”

“我、”杨海花皱眉，面带犹豫。

小姐这边让她看着易小满，可易小满有那位徐小姐管着，近来已经十分听话乖巧，她好像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而江城是她自小就熟悉的，也许在那边能帮上什么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过最低贱的奴隶，杨海花对于下人失去用处这件事，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慌。

“小姐，江城那边——”她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只是，话只说出一半，齐漪似已经懂了似的，慵懒一笑：“你想去，就跟着去吧。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儿，何至于如此纠结？”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

像云朵柔柔落在杨海花心里。

虽然这位尊贵的大小姐甚至连眼神都懒施予一个。

但不知怎的，杨海花的鼻尖却莫名一酸，深深垂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