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吗？”赵思远听着李密的话，沉思着。

听着想着，心中的谜团却越来越多了，有些话除了李密自己想出来，他却是不敢说的。

比如，他觉得此事更像是皇帝的手笔，不然的话，发生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事，皇帝竟是没有斥责哪怕一句？

“但之后的‘指婚’竟是这般吗？”赵思远说着这一句像是自言自语的话。

但李密听得清楚，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他原以为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当时看着走在一旁的五哥，他又似乎觉得好点，毕竟有人跟着自己一起完蛋，他想过此事会不会是太子做的？

毕竟若是自番自己同五哥都完蛋了，那么太子只剩下一个信手拈来的七弟。

皇位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可是，当他看到从另一处出来，同他们一起跟在父皇后头的太子和七弟的时候，他相信五弟也是诧异的。

“太子和七皇子也……”赵思远被李密的描述愣住了。

“是的，但是不知道他们那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密说的是实话，当时的他确实十分想要知道太子那边发生了何事，但是很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也不会让自己知道。

等到他们四个人都跟着入了殿，才发现后头还有其他的皇弟甚至还有安煜王。

怎么是一起来的，他不知道，因为他自己都有点浑浑噩噩的，哪里还关心别人。

更何况安煜王也不是他需要考虑和关心的人。

到了殿中，他以为会迎来暴风雨，不过看着众多宴饮的宾客，心下也安定了些许，想来父皇也不会如此不顾脸面吧，至少也会等到宴席结束吧？

哪里就知道父皇竟是直接就说了，原以为一切都完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峰回路转。

是的，就是峰回路转！

“虽然不知道太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应当也是差不太多的……”赵思远一边垂眸想着什么，一边说道。

方才李密的话，倒是让他更加坚信了一点——这件事大概就是皇帝做的，或者说是皇帝授意某一个人做的。

至于目的——

“但如今的局面倒是有趣了，也有了转机。”

李密自然知晓其中的意思，原本以为自己同五弟大约是跑不了了。

五弟倒是还好，至少有个得宠的母妃，自己大约是完了，虽然严华卿作为同盟来说，确实不错。

之前自己同她的几次合作，也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作为自己的妃子，正妃、侧妃都是不太好。

自己已有一位侧妃范氏，虽然范氏的母族不算高门大户，甚至都没有在朝为京官的，但是好在范氏在当地是有知名书院的。

虽然比不上皇城的青桐书院，但也算是那几个州县里最好的。

故而，范氏虽然没有京官，却有不少京官是从范氏书院里出来的，这一层关系让他这几年也算是有了不少的支持。

按照隋阳的礼制，皇子的侧妃有二，那么侧妃就只能再有一了。

严华卿的严氏一族，他之前就去打探了一番，本族的高位只是渝州的县令，正五品的官儿。

虽然严华卿是严氏一族出来的嫡女，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五品官，且还不是京官。

比起自己如今的范氏来说，更是不如。

正妃一位若是给了严华卿，自己等同于彻底没了夺嫡的希望，不管她聪不聪明，没有家族的势力，总归是无用的。

虽说侧妃是能给的，但只有一位侧妃了，若是没有了父皇的话，他也许觉得严华卿作为侧妃也未尝不可。

但若是江锦心能做了自己的正妃，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且不说江锦心背后的定远侯府，单说北江伯府的江清泉，也就是自己的岳父已经是正三品的户部尚书了。

且北江伯府又是勋爵人家，就算江清泉如今权力有点被架空了，但至少是个正三品吧？至少还是勋爵人家吧？

再加上虽然北江伯府同定远侯府闹翻了。

可江锦心可实实在在的算是定远侯府的后辈吧？

定远侯府的势力就更不要说了，不光有着近乎一半的兵权，还有是侯府的勋爵在身。

最重要的是子嗣不丰，如今的定远侯更是年逾三十，还未有娶妻。

如此一来江锦心就变得格外的重要了。

若是真的成了自己的正妃，那么侧妃之位便不是一个严华卿就可以足够了的。

毕竟正妃的来头如此之大，虽然父皇忌惮，但收益总是和风险并存的。

风险越大，收益总是越大的。

自己是如此想的，那么旁人自然也是会如此想的，比如自己的侧妃之位，若是因为江锦心的关系，指不定就会有什么勋爵人家巴巴的上来求呢。

赵思远看着对面的人变化万千的脸色，心下了然，眸色也不由的闪烁了起来。

李密的这点心思，他又怎会不知呢？可是……

“殿下，此事虽然好处极多，但风险甚大，我们既能知晓其中的好，旁人亦知其中的好……”

后面的话赵思远没有说下去，李密不过是一瞬便也明了。

“父皇亦知。”

“或者说……”李密说到此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一点，骨节也就如此凸显了出来。

“或者说，父皇根本就知晓了此事，故意为之。”

是的，很可能今日之事就是父皇故意为之。

不管今日的意外是不是父皇授意的，但后面的事父皇一定是涉及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思及此，李密的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若是父皇授意了此事，确实就不好办了。”

“毕竟我同五皇弟、严家小姐是在一处的，但最终却是指了七皇弟和严家小姐，想着其中的关联，便是知晓了父皇的用意。”李密说着便轻轻捻了捻手指。

“是的。”赵思远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七皇子那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严家小姐确实与他看上去是没有关联的。”

“而江家小姐指给了殿下，却是棘手的事情。”

“不过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比起殿下，五皇子那处想来也是忧愁的。”

听到此话，李密眉宇间的郁郁之色，瞬间就淡了许多，伸手拍了下书案，说道：“是啊，竟是忘了五皇弟了，清滢郡主的婚事，比上本王，可是更令人心惊，也令人神往啊！”

此时的武王府邸，却是如李密所说的那般，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而五皇子李锐此刻正眉头紧锁的落座在了殿中。

下面是几位斯文书生模样的人，便是武王府上的谋士了，而此刻看着殿中阴郁满脸，似乎有着暴怒前兆的武王李锐。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先前殿上的事情他们自然是清楚的，至于静水阁中发生的事，方才李锐也说了。

只是……很明显五皇子李锐是想要清滢郡主做正妃的，但是这是个圈套这件事，也是毋庸置疑的。

虽说是个困局，但若是能破此局，便是能保着武王府邸的，不能说一定步步高升吧，起码筹码能变多了。

可究竟要如何破局呢？众人皆是一片茫然。

夜色愈来愈浓烈了，远处的鸟鸣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不和谐的传来，皇城之中某间院落的暗处，一只披着夜色的乌鸦飞到了一个人的肩上。

他不紧不慢的从乌鸦的脚上取下了什么，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用火折子将此烧毁了。

只见他缓缓的走到了月光之下，一张霁月清风的脸上，布满了凛冽之色，眼角的猩红让整个人看起来阴狠了许多。

“呵，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