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棠好奇，“程锦州同志还有不受人待见的时候？”

“觉得不可思议？”单栀捂嘴笑着解释，“锦州小时候又黑又瘦，跟猴子站一起你都分不出来哪个是人，小姑娘看到他就害怕。”

“反而锦行，白白嫩嫩，机灵讨喜，全村的小孩都被他哄的团团转。转眼十几年过去，锦州每年都有人来家说对象，再看看锦行，越来越讨人嫌！”

“我对他已经彻底没指望，宁愿他别娶媳妇，也别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单栀越说越气。

她真的想不明白。

吃同样的饭，喝同样的水，受的差不多的教育，怎么侄子出息，亲儿子却这么不懂事！

明明有能力好好过日子，偏偏瞎折腾，搞的自己声名狼藉。

家里知道内情理解他，外面风言风语怎么拦？

陆棠能感受到单栀心情复杂，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良久憋出一句，“只要没违法犯罪，就不算坏同志。”

程锦行过来喊人吃饭，刚好听到一句，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故意压低声音问，“陆知青对所有人的要求都这么低，还是只针对我？”

说人闲话被抓是什么感觉？

陆棠尴尬地想扣地，“程锦行同志，你怎么会过来？”

“叫你们吃饭，已经摆在院子里。”

“谢谢，我洗完手就过去。”

单栀经常背后说儿子闲话，一点被抓包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嚣张地瞪过去，“说话就好好说话，阴阳怪气是几个意思，想找打是不是？”

程锦行摇头，“我不是！”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打水给我们洗手啊。”

说完，还护犊子的把陆棠藏在自己身后。

察觉这一幕，程锦行脸刷一下黑透，“马上就去！”

他不明白自己都说了打一辈子光棍，亲娘为何还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快去吧快去吧，记得再用开水把碗筷烫一烫。”

陆棠的心情有点微妙。

她觉得自己已经正视了程锦行在家的地位，现在发现还是高估了。

家底弟位这个词不太适合，应该用家庭底位。

虽然遭遇小风波，陆棠这顿依旧吃的很满足。

香软的玉米饼，炖的稀烂的土豆，还有爆汁的拌茄子，回到知青点后，脸上还带着回味。

“陆棠，”向阳很好奇，“大队长家的伙食好吗？跟知青点有啥不一样？”

“他们家更好吃！”

向阳又馋了，下意识舔舔嘴唇，“是不是因为加了肉？”

“不是，他们家也是吃青菜土豆茄子这些，厨艺好做的好吃而已。”

“这样啊。”

向阳有些失望，吃饭的动作都变得慢吞吞。

就在这时，方可琴从房间笑着走出来，“向阳，锅里还有饭没？”

见到她，向阳神情很复杂，“可琴姐，大家伙一致决定不再跟你搭伙吃饭，你的粮食已经分出来放在厨房，可以去称重看看对不对。”

“这样么。”

方可琴笑容逐渐僵硬。

虽然早就预感自己的处境不会太好，却没想到村里人还没做什么，自己人却最先排挤。

重生一世，她并没有把这群人放在心上，可现在，却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捏紧手指，压住逐渐吞噬理智的怒火，她转身去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带着一袋馒头出去。

知青点的人时刻都在留意方可琴的动向，见状，所有人对视一眼。

王成，“她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黄宏，“难道去找程序？”

李卫国，“无法理解，她既然看不上人家，又为何纠缠不休，莫非想通了愿意嫁过去？”

“所以呢，咱们还要不要跟过去？”

所有人转头找林智拿主意。

林智也在犹豫。

他怕被方可琴再次连累。

再三思考，仔细权衡后才做出抉择，“下午要上工，下工后还得趁空琢磨怎么做围窖砖，我已经在村里贴了大字报与方可琴划清界限，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咱们不能把时间和精力全浪费在她身上。

而且，看的住一时看不住一世，她不用干活咱们还得上工，防也防不住，只能静观其变。”

陆棠也认可这话，“以她的性格，除非彻底栽跟头，否则不会死心，拦也拦不住的。”

没有人提醒过方可琴吗？

知青点不止一次问她有没有买东西送去大队长家，提醒她做人真诚，结果呢？

方可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认为自己只是回归原本的命运。

程序那里没问到答案，她又想到一个人。

“秀秀，许久没见，你瘦了好多。”

大队部，方可琴透过窗户往里探头。

苏秀秀被关了好多天，人都已经麻木。

听到声音后转头，眼睛没有一丝波澜，“方可琴，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回忆短短的一生，没乡下前，虽然在家不受重视，但是吃喝无忧。

下乡后，虽然不适应却处处受人照顾，怎么到了这一步呢？

因为嫉妒。

为什么嫉妒呢？

因为有人故意挑拨。

自陆棠到红星生产队，方可琴就在自己耳边不断感慨：

这姑娘又娇又白，在家肯定受宠，明明都是女孩，可偏偏就是有人好命。

原来她分到了打猪草，真好，随便扯几把草就有工分，不用像我们一样背朝黄土面朝天。

天天开小灶，她手里的钱票那么多，家里肯定很有钱，瞧我，胡说什么呢，资本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来乡下。

……

“你怎么能这样想？”方可琴觉得很受伤，“我承认这段时间冷落了你，但是好端端突然被拉去挡粪，是个人都有脾气，我还不能沉默一段时间调整自己？”

闻言，苏秀秀抬眼，定定地望着她，“没我这把刀为你冲锋陷阵，遇到麻烦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比谁都懂，”苏秀秀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方可琴你个贱人，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

倘若那天，自己没有被她带去找其他知青，根本不会脑子冲血做出蠢事，更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落得今天的下场。

自己确实不是好人，但是方可琴更烂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