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宵不理解我的意思，但他没有多问。

知道我的身份后，他对我客气不少。

人的名，树的影。

不说把头和吕老在北派的地位。

就说我之前在关中做的那些事，已经在道上已经传开了，他也听到了一些，对我的经历很好奇。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打听之前在南海的事情。

但我不想理他。

我在想妙手佛和冈部仁一，或者说中山商会接下来怎么对付我。

“罗把头，那个墓引来的人太多了，这条街上至少又来了三四拨人，我们要提前做好打算。”

王峰整理了一下衣领，目光看向前方云气缭绕的苍翠大山。

“我会一点望气，这几天一直阴天，过段时间估计要下暴雨。”他接着说道。

我说：“我有计划，这个你不用担心。”

“倒是那个墓的具体线索，我们现在还比较欠缺。”

“我觉得应该先去镇里的各个村子打探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盗墓也是如此，当地的古玩市场、村里的老人、县志里记载的信息……

都离不开一个“问”字。

只要有了关联信息，稍微推断，厉害一些的盗墓贼很快就可以找到大概的地址。

王峰也同意我的意见，觉得要先下手为强。

我们商量了一下，确定方案。

这座小镇在群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横穿其中。

小镇的四周有十三个村子，都是山村，好在路都修通了。

我们分成两组。

我和马老二一组，去镇里一条河的下游的八个村子收古董，顺便打听一下这座墓的线索。

王峰和赵宵一组。

他们去河的上游，那里有五个村子。

刚准备出发，王峰突然叫住我，说这边方言晦涩难懂。

那些村里的老人，大多不会说普通话，我们得找个会当地方言的向导。

正在我犹豫找谁的这天下午。

阿威出院了，我干脆问阿威和霞姐，看能不能给我们推荐向导。

这一问才知道，王峰说的是对的。

这边山路崎岖难行，还有悬崖峭壁、高山断崖横亘其间。

所以，平时村落间，除了婚丧嫁娶少有交流。

早些年路还没通，基本上就是进城全靠走，说话全靠吼。

另外，各个村子的发音和语言也有差别，需要一个可靠的当地人带着我们才行。

“你们去村里干什么？”霞姐问。

赵宵连忙笑道：“姐，我们想去收点古董，罗老弟是帮我的忙。”

“我带你们去，我刚出院，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阿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深深看了我一眼。

他说，他跟着我，让女婿跟着王峰他们。

“罗把头，你们要小心，这件事恐怕不简单，我听说有人在边境线发生了械斗，死了七八个人，他们身边都是摔碎的古董。”

临走前，刘道源把我叫到一边，戴着墨镜沉声道。

“这么狠？”我问。

“嗯，估计是出了了不得的大货。我有两个朋友在这边，我想叫他们过来，但是昨天也联系不上了。”

“估计是进山了。”刘道源道。

临走前，我让赵昆安排大家去镇上的银行。

分批多次兑了三十万现金。

两队各拿十五万现金，去乡下收货。

……

村落的地面十分潮湿，铺着碎石和石砖，屋檐上覆盖着长满青苔的瓦片。

或许是很少有外人进村，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对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些老人还穿着上世纪流行的阴丹士林深蓝色布料，戴着布帽，拄着拐杖坐在门口。

有的在择菜，有的在编筐。

“一个字也听不懂，幸好王峰说让我们找个向导。”

马老二看着四周老旧的房屋，感慨道。

阿威笑了笑：“你们是骆麟的朋友，我也想替他照顾好你们。”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虽然没有下雨，但这是大雨前的征兆。”

他指了指地上墙角的蚂蚁，这些蚂蚁呈一条黑线向上延伸。

“蚂蚁搬家？从地里搬往上面？”马老二诧异的问。

阿威点点头，面色凝重：“会下雨，而且会下的很大。”

“这个村我有朋友，我们先去他家歇歇脚。”

阿威的朋友是一个猎户。

现在虽然收缴了猎枪，不准民间打猎，但是官府其实开了一些口子。

比如，给一些诸如鄂温克族之类的猎民发了许可。

阿威说，猎户叫王虎，独居在村子的东边，只有半边脸，是他们镇子上唯一的猎户。

当年，王虎为了救一个在山里迷路小男孩，和野猪搏斗。

他眼球被刺穿，半边脸都被野猪吃掉了。

因为相貌太过吓人，在外面根本找不到工作。

现在也就上山打点野鸡、野兔维持生活。

有多余的钱，还会资助一下村里的孤寡老人。

“虎哥，在不在家？”

“在家不？”

来到王虎家门口，阿威叫了半天都没人来开门。

阿威说：“他估计是上山打猎了，你们想收什么货？村里人淳朴，乡里乡亲的，你们两个可不要坑人家。”

我连忙摆手：“绝对高于市场价，如果是一些有历史价值的玩意儿，价格还能更高。”

阿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简单，我听说这边有人挖到过一种特殊的瓦片。”

“瓦片上面还有动物和字，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马老二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圆形瓦片？什么样子的？”

阿威愣了一下，给我们比划了一下形状和大小。

“不会是瓦当吧？”

马老二瞳孔猛缩。

我心里一惊。

一块瓦片蕴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门有门当，瓦有瓦当。

古人为了装饰房屋，会有一些别出心裁的设计。

除却雕梁画栋之外，还有秦砖汉瓦之称，这个汉瓦，就是瓦当。

古代的房屋上，檐头前面是筒瓦，最前端有一排遮挡的瓦片。

这些瓦面上有着各种花纹，最常见的就是各种神兽和瑞兽。

也有刻字的，比如这家主人姓王，那么瓦当的中间就写着“王”，四周则是各种花纹，比如饕餮纹、云雷纹、动物纹之类的。

“对了，我记得王虎家就有这种瓦片。”

阿威挠了挠脑袋，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