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荒年,奶奶要翻天
作者:七月糯米饭 | 分类: | 字数:188.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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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身为女子就是原罪吗
钱陈氏听公婆这样说,都要急坏了。
她就怕那个抠门的大嫂,真的就收回去了。
布匹她不敢想,但这个冬天还这么长,家里能多一粒米也好啊,更别提那么大一篓。还有面粉,吴越人很少种麦子,这东西可金贵呢。
她一着急,眼巴巴看向丧门星,不,大嫂,希望能用眼神攻略她。
林桑听了没有马上说话,不动声色看了一圈,大家的反应都在她眼底。
里长夫妇一脸真切为她着想,心底完全无私。
她知道二老好,但想不到这样好。看来得想个说法让老人家接受。
但总不能说吃的用的老娘有的是,不要白不要吧。
她转转眼睛。
“这布本就是老人家的花色,我穿不合适,给爹娘穿正好。想来是杨老夫人本来要自己做衣裳的,让我们也沾沾她的福气。爹娘做衣裳穿了,说不定家里以后也出个司马。”
这话可是甜到家了,老两口面面相觑,屋里大人小孩也纳闷极了。
这东子娘,怎么突然秀才上身,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他们正想到秀才呢,她自己还提了。
“这米粮嘛——”林桑灵光一闪,“就当我是代孩子爹孝敬二老的,你们可不能推辞。”
一句话,说得二老眼泪都上来了。
两位小叔跟秀才大哥感情很深,听到她冷不丁一句,眼眶都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怎么拒绝?
两老总算颤颤巍巍收下,林桑惦记着家里孩子们,收起空箩筐。
“被我一打搅,饭菜都凉了吧,你们赶紧吃。”
出门前她眼锋又扫了一眼三妯娌:“我也要回家吃饭去了,二十两银子,我算算能吃多少顿?”
又把刚刚还喜滋滋的钱陈氏堵得七窍生烟。
她其实也没概念,她对现在的物价还不熟悉。也不知道刘姥姥那个庄户人家过一年怎么算的。
但三妯娌有概念啊,林桑成功地让她变了今天最后一把脸,才满意出门。
留下继续发懵的一家人。
甚至有人不自觉喃喃起来:“这丧门星,以前疯魔一样贴补娘家,这一跟娘家闹翻,孝敬起婆家来也够疯狂的?”
钱老太突然醒转。
“这是我大儿媳,我孙儿的娘亲,我再说一遍,谁再让我听见这三个字,我先打到她丧门!”
钱陈氏一颤。
只敢在心里嘀咕:“这丧门的今天出门是不是翻过黄历?她怎么遇不到这样的好事,鸡鸭半价处理,还能顺手抓盗贼?”
她怎么那么不服气,要不,赶明儿她也翻翻黄历,时不时上街碰碰运气?
没走多远的林桑显然也听见了这几句,但她顾不上理会。
天色已经晚了,孩子等了一天,想必都饿了。她一边往家走,一边想着,除了鸡鸭,再往背篓里装些什么?
总算能光明正大献宝了,从今天开始,家里娃娃要彻底跟苦日子断舍离。
才刚掏了块五花肉,她听见公婆家隔壁屋里传来一阵叫骂。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一个跟西子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从屋里跑出来,边跑边求饶:“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别打我!”
林桑闪避不及,姑娘一头撞在她怀里,俩人同时“哎唷”起来。
林桑扶住她:“怎么回事?”
后面姑娘的爹追出屋,手里举着锄头。
“你还敢跑,死丫头,败家的赔钱货,今天不打死你,老子不姓钱!”
林桑将姑娘护在身后,还没来得及有动作,隔壁的里长一家都被惊动出来。
钱大娘先问:“铁子爹,怎么啦?银子这姑娘向来懂事,做什么要打她?”
原来这姑娘叫银子,她抓着林桑的衣角瑟瑟发抖。
只听银子爹怒气冲冲道:“这不刚吃过晚饭,这丫头在灶间洗碗,我听见‘咣啷’一声,就知道不好,你猜怎么着?”
他一手指着女儿,手指簌簌地抖。
“这赔钱货,这赔钱货,洗个瓮,竟然将瓮砸在锅里,瓮碎了,锅也砸了个大洞,我,我——”
他重又操起锄头,就要追上来打。
里长夫妇俩赶紧上来拉,一个抱人,一个夺锄头。
银子爹还想挣脱冲上来,对里长喊:“大伯,你别拦我,今天我非打死这丫头不可!”
林桑简直听不下去。
赔钱货,死丫头,这些人翻来倒去就会骂这几个字,在这个时代,身为女子就是原罪吗?
她也顾不上崩不崩人设了。
“你这做爹的满嘴说的什么话,赔钱货,你娘不是女子,她是不是赔钱货?为了口锅要打死亲女儿,锅值钱还是人命值钱?”
银子爹气死了。
“你说得轻巧,我置办点家当多不容易?一家人要省多少顿,才省得下口粮够换一口锅?”
农人没有别的收入,唯一来源就是地里的稻谷。平时生活需要什么都要拿口粮去换。
这样的荒年,换掉一把粮食,就是少一分熬过去的希望。
林桑也知道孩子有过失,可当爹的手里拿的是锄头啊,他不是吓唬女儿,是真劈,她看见银子袄子都被打破了,手肘滴滴答答流血。
“你疯了,打死女儿又能怎么样,锅能修复还是怎么着?”
不知是原身从前战斗力犀利的缘故,还是里长儿媳的身份,银子爹竟然没跟林桑对刚。
他选择死死盯住自己女儿,眼里的凶光闪烁。
里长心头都突突了一下。
但他只能好言相劝:“好了好了,吓唬一下就好,哪能真动锄头呢,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做爹的把眼一瞪。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还不是气不过刚刚饭桌上,铁子吃得多,她吃得少。”
铁子是银子双胞胎哥哥,正站在他爹身后,一句话不说。
得,又一个理所当然重男轻女的,亏他还有脸说。
林桑翻白眼,气得又要骂,小姑娘在她身后轻轻啜泣辩解:“我没有,我真不是故意。”
她很不好意思,声音越说越低。
“我,我没吃饱,手上没力气,那钵头又重,我手一滑,就——”
林桑一阵唏嘘。
她本来觉得今天是好日子,解锁了新空间,又有一番奇遇。没想到倒霉催的,一家家都在虐待女孩子。
她怒目一睁:“听到了吗?孩子饿得手脚发软,你还让她做这做那,怎么不叫那个吃饱了的儿子做?”
银子爹活了三十好几,这辈子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笑话。
但他却笑不出来,依旧气得不轻。
“屋里的活谁家放着丫头不做,反让儿子做?丫头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的,这年头没发卖出去就算做爹娘的心慈了,我养着她,还想怎么样?”
林桑气笑了。
养着就算天大恩惠了,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你看看,丫头怎么样创造你这辈子都仰望不了的奇迹。”
她转身问小姑娘:“银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学些本领,赚点口粮?”
银子跟里长阿爷是本家,她一向知道这位大伯娘性子厉害。从前没分家时就住隔壁,一家人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全武行。
但她今天犯了天大的错,爹摆明容不下她了。
只要不打死她, 不卖了她,还能让她挣到钱,给家里换口新锅,给大伯娘做牛做马她也乐意。
银子一个劲点头:“我去,大伯娘,我什么都愿意干!”
这姑娘一看就是有心气的,林桑放心了。
她冲着那个面目可憎的爹霸气宣言。
“你爹看不起你没关系,跟伯娘走,等有一天银子赚到手软,谁看不起你,你就拍到谁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