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业考试结束，原本有个聚餐会，林海洋没有心情吃饭，找了个借口跑到古学明家里。

“老师，关于我的这次岗位调整，您有什么看法？”

自从关系升温，林海洋又经常请教古老头，二人私下里就以师徒相称。

古学明指着他点了半天，气得直哆嗦，“你个臭小子，在我眼皮底下弄虚作假是吧？先跟我说说考试成绩是怎么回事？那张卷子一看就不是你的笔迹。”

“老师果然睿智。”林海洋先拍彩虹屁，然后解释，“钟向南是我好朋友，他忙着谈恋爱来不及复习，我顺手帮个忙。”

“放屁！”古学明直接爆了粗口，“你别以为培训成绩不重要，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你给钟向南答的那张卷子我看了，不说满分也是优等，你就这么随意的送人了？不为自己的前程想想吗？”

古学明属于爱之深恨之切，为什么突然改成闭卷考试，不就是希望林海洋一枝独秀傲立群雄嘛。现在可倒好，把第一名拱手让人了，林海洋落得个刚刚及格。

“老师，您批评的对，我确实草率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帮朋友而已。”

林海洋赶紧承认错误，但心里不这么想。古学明不知道钟向南的家世，交好钟向南可比一张卷子有用多了。

“哎！！！”古学明重重的叹了口气，“海洋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这是官场大忌。很多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用完你一脚踢开的情况屡见不鲜。再有几个月我就要退休了，想帮你都帮不上了。”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林海洋感到一丝羞愧，“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算了算了，已经这样了。”古学明只是痛心，并非真的生气，“说说你的新工作吧，你是不想去还是怎么样？”

林海洋把心中疑惑一说，古学明放下了担忧，反而更加赏识。

勇于挑重担，不畏新环境，这才是年轻干部应有的面貌。要是林海洋开口说不想去，古学明可以动用一点私人关系帮他，但以后二人就是陌生人。

“海洋，我觉得你不必多想，想了也没用。李天华就读西山大学时候当过我的学生，我很了解他，这个人心思特别重，很难让人猜透。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独立负责一个驻外部门更能发挥你的优势。另外呢，既然你的岗位是组织部任命的，临走之前去趟组织部，答谢一下领导。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为了你还的说，组织部的段鸿儒典型的势利小人，你最好带点礼物去。”

能让古学明说出这种话，可见对林海洋多么关心。

林海洋眼圈一红，深刻的体会到古学明对自己那种溺爱，不弱于对白思言。

“老师，我...”

“有话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古学明一板脸，自己眼圈也是红的。

在党校培训的三个月，林海洋有一半的晚饭都是在古学明家里吃的，一老一少感情很深。林海洋要去外地工作，古学明也快退休了，以后再想见面很难很难。

“老师，你退休以后依然是西山大学的客座教授，可以继续从事热爱的教书职业，不一定非得回南方老家吧。”

古学明心里很舒服，真没白疼这个小子，比亲儿子都关心自己。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那个臭小子不成器，要是再不管着他点，就要上房揭瓦了。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在社会上瞎混。以前不告诉你们是羞于启齿，我老伴儿提前回南方，就是想有个人管着他。”古学明说得唉声叹气。

林海洋眼睛一亮，“老师，我可以帮他安排工作。”

古学明摇摇头，“算了，不能给你添麻烦，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无论林海洋怎样劝说，古学明死活不松口。

林海洋没指望古学明在仕途上帮自己，单纯的舍不得这个可爱的老头。

......

组织部部长段鸿儒的家不在市委家属院，他是本地人很早就买了自己的房子。

林海洋特意去西风市最好的商场卖了一对儿进口情侣表，价值过万，把发票垫在包装盒最下层。

此刻站在段鸿儒家楼下，翘首以盼。

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市委没什么重要会议，段鸿儒应该正常下班。

差不多七点的时候，段鸿儒的车子来了。

秘书把公文包和水杯递给段鸿儒，听着他嘱咐了几句，秘书跟司机走了。

段鸿儒四平八稳的往里走，正好瞧见林海洋笔挺的站在单元门口。

林海洋快步过来，“段部长您好，我是林海洋。”

段鸿儒明显一愣，没想到林海洋会来找他，马上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哦，是小林啊，找我有事？”

“段部长，不敢打扰您的工作时间，只能冒昧来您家里等。明天就要去招商局报到，想听听您的指示。”

段鸿儒上下打量他几眼，暗自点头，年轻人很懂事嘛，明明是李天华亲自安排的，竟然跑到自己家来了。

又看看林海洋手里拎的小袋子，更加满意了，还知道不能空手来。要是送烟送酒那就太俗了，会是什么呢？

副厅级的段鸿儒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突然很想看看李天华的红人会送自己什么东西。

“等了挺长时间了吧？有什么话跟我进屋说吧。”

段鸿儒走在前头，林海洋亦步亦趋的跟着。

二人进了屋，林海洋发现这位副厅级干部家中的陈设未免太低调了，几十年前的老家具磨得发亮还舍不得丢。

段鸿儒真的没钱吗？显然不是。林海洋刚才特意关注了他的皮带，是国外名牌，与家里的陈设形成巨大反差。

当然了，现在还不能完全断定，副厅级干部就不能有条像样的皮带？

段鸿儒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直到他允许，林海洋才敢把半个屁股放在沙发上。

“小林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咱们组织部出去的同志，这回到了新的岗位，可不能给市委丢脸啊。”

“段部长的话醍醐灌顶，我一定全力以赴。”

“诶~”段鸿儒微微摇头，“全力以赴可不行，必须拿成绩说话。驻外的招商工作关系到西风市几百万老百姓的福祉，责任重大。”

“段部长指示的很对，我一定不辜负你和组织上的信任。”

截至目前，林海洋的表现让段鸿儒很满意。基本上谈吐大方，不卑不亢，难怪李天华喜欢他。

“招商工作我了解的不多，给不了什么具体的指导意见，这方面你可以多向招商局秦局长学习。”

林海洋马上点头，“我打算听完您的指示再去赵副部长那里一趟，毕竟他也是我的老领导，然后再去招商局报到。”

呦？段鸿儒暗自点头，小伙子确实不错，知道先从自己人这里一级一级拜访，然后再去找外人。

二人又随意的聊了几句，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套话，段鸿儒示意林海洋可以走了。

林海洋轻轻的把礼物放在桌上，惹得段鸿儒一瞪眼，语气当时就变了，“林海洋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海洋笑的他自己都想吐，“段部长，是这样的。前阵子我搞招商工作，通过朋友认识几个进口手表代理商，大家聊得不错，对方就送我了手表。但我向您保证，跟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纯粹是朋友，手表代理商也不能在咱们西风投资。拿回家一看，竟然是情侣表。我一个单身汉确实用不上，就想着您和夫人比较合适。”

还行，知道应该怎么撒谎，至于有没有这个代理商朋友并不重要。

段鸿儒轻哼了一声，“林海洋同志，虽然你的东西是人家送的，但我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这样吧，手表多少钱，我买了。”

林海洋一咧嘴，“段部长，手表本来就没花钱，我要是收您的钱，那不成二道贩子了。我知道您一向廉洁公正，都没敢花钱买东西，就这么一点小心意。”

段鸿儒听到进口情侣表的时候已经很满意了，林海洋又非常上道，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等林海洋走后，拿出手表欣赏了一番很满意，看到里面那张发票的时候更满意。

林海洋这小子会办事。

至于情侣进口表是否拿给夫人，那就不一定了。

段鸿儒看了看时间，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