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了？”

得知了老王头和益盱死讯的那一刻。

陈幸不说心如刀绞，也是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痛，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昔日在万蛊营里，就属这两位朋友照顾得他最多，在青龙秘境里都还处处维护自己，所谓的龙血提炼术也是从王德正那里习得。

虽然后来青龙秘境因为龙蝗王的出世，而轰然倒塌，陈幸也不得不提前离开万蛊营，但是老王头和益盱两人却是被他深深记在了心里。

打算着有朝一日再见面，再把酒言欢。

谁曾想，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并且还是出自自己曾经敬仰过的周大哥之手，就是他一手策划了万蛊军与其他军队自相残杀，间接导致了这样的惨剧。

“陈幸，这件事确实怪我……”

“但是你应该也清楚，以我的身份不得不这样做。”

“像万蛊营这样的地方军队，存在就是一种对皇权的威胁，甚至他们之中有人已经投靠了世家，蓄意谋反……”

呛啷！

刹那间，血刃已经悬在了周兴的额头上，使其目瞪口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映入眼帘的是陈幸如深渊般的冷漠双眼，不带一丝一毫的生气。

周兴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尸首分离。

“蓄意谋反？”

“你们周家人从来都是这么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吗？”

你说什么？！

周兴一愣，其余在场的世家子弟也是眉头紧皱，他们隐隐听出陈幸这是在为世家说话。

连南华琼这样心如死灰的世家大小姐，听到陈幸这般口风，也不由得抬起了秀首，远远望去。

难不成……

陈幸是想要为世家翻案？

果然，陈幸接下来这一番话可谓是震耳欲聋。

“这些世家的二世祖不成器，被你三言两语就给唬住，心甘情愿替自己的家族认下了这门罪行。”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鱼目混珠……”

“未免就太可笑了，并非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愚蠢，不知道你们周家曾经干过什么好事。”

听到这番话，周兴脸色微变，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出所料，就听陈幸脸上泛起了一抹烦躁和鄙夷，开口提到了一个人名：“柳如龙，你还记得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

周兴脑子嗡的一声，自觉说错话了，但现在挽回也来不及了，他没想到陈幸竟然会知道柳如龙这三个字。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这不都是你们周家做的好事吗？”

“柳如龙，出身开国四十八军侯之中的柳家，原本在西部边境为你们周家皇朝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可谓是一代军界天骄。”

“周玄老儿为了表达对他的器重，便许下了一桩皇亲，那就是迎娶柳如龙的妹妹为橙妃，将柳家捆绑到自己的战船上，企图令其成为自己的一把刀。”

“而这把刀刃冲向的，正是曾经帮助你们周家先祖夺得天下的开国四十八军侯。”

“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周将军。”

从陈幸提到柳如龙的那一刻，周兴就只觉得一阵躁动不安，手足无措，明明陈幸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怎么会知道几十年前的深宫秘闻。

难道是陈镇北告诉他的……

不可能，陈镇北一门心思征战福寿洞天，哪里腾的出手来搅和这种事，那么只能是陈幸翻阅到了皇家史籍，或者是世家之中的老人告诉他的了。

“你想知道是谁泄露给我了这个消息？”

“告诉你也无妨，那个人便是柳如龙的亲外甥，周玄的亲儿子——周奇。”

陈幸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出意外在周兴脸上看到了震惊之色，他万万没想到背叛周玄的会是一名皇子。

不过很快周兴又想明白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周奇会将柳如龙的死一直记在心上，耿耿于怀，说不定还在伺机想要报复周玄。

“原来如此……”

“我知道你和周奇、张星辰他们几人并称为上京四公子，本以为只是酒肉朋友，结果对方竟然会连这种隐秘之事都透露给你，看来你们的交情不算浅啊！”

面对周兴的揶揄，陈幸却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们周家忘恩负义在先，也别怪那些功臣之后怀恨在心了，当初开国四十八军侯为你们周家先祖立下汗马功劳，并互相签订了分赃协议，保证往后千秋万代都能照此继承下去。”

“可是这份协议才维持了多久，你们周家皇帝就按不住那条狐狸尾巴，撕破伪装，开始清算功臣了。”

“先是柳如龙不同意为虎作伥，成为周玄的一把刀，你们就派人前往西部边境，秘密暗杀了他，还谎称对方是遭遇妖兽潮身死，尸骨无存，柳家也因此落寞。”

“然后便是开国四十八军侯其他几位，一一遭到了你们周家皇帝的打击报复，这样的过程持续了至少数十年。”

“当然，也不乏一些军侯世家选择了继续与你们为伍，例如昔日冠军侯殷子义所在殷家，因为族中有女嫁给了第三代周武皇，一门两后，不仅没有遭到暗算，还水涨船高，青云直上，连他的孙女殷梦都得到了飞速提拔，成为了四时神狩军中春蒐木芒军的主将。”

“一次次迫害下来，当初的开国四十八军侯只剩下了二十余位，这也是为什么我父亲从来都不在乎你们给他的封号，陈家也不屑听从周玄的调令。”

“我说的这些，你可认？”

陈幸的话可谓字字诛心。

而听完了他的解释，南华琼与一众世家子弟这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先前他们因为力量悬殊，被周兴逼得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了是世家包藏祸心，意图谋反，才一步步把汉煌国变成了如今的狼藉一片。

但实际上，是周氏皇帝违背誓言在先……

逼得各大军侯世家自保，才不得不联合起来逼宫，限制周玄的种种行动以及不可扩大军队规模，就是担心狡兔死走狗烹，对他们下黑手。

皇权与世家一来一回，争斗不止。

使得汉煌国境内民不聊生，同样，也让三十六山这样的御灵宗门得到了喘息和发展的机会，几乎与他们平起平坐，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可是这个平衡，最终还是被周玄亲手打破了。

万兽园的那尊摄魂尊神大阵，就是他自己撕破了这层窗户纸，使得各大世家纷纷反目，走向了彻底的对立。

陈镇北也是看准机会，在北境起兵。

响应了混老黑张镇的号召，与他一同夹击处在中间位置的上京城，一时间九洲大地风雨飘摇。

“该死，差点就被这周兴给糊弄过去了。”

“我还以为我们世家真的罪无可恕，原来是周家皇帝先鸟尽弓藏，我们先祖才不得不做出反击啊！”

“贼喊捉贼，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哗啦！

下一刻，陈幸的血色军刃猛地一挥，竟然脱离了周兴的额头，指向了那些义愤填膺的世家子弟。

“闭嘴。”

“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况且，我也没说过要饶你们一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