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这张纸一看，发现这是一张1928年，百家内部留下来的交易过程记录。

“我爹之前找到沈知言资料的时候就很奇怪，你留下来的口述怎么只剩下一半了，后来去找了过往的记录，才发现你最后一次过来，也就是1928年的时候……”

“你看完纸上留下来的所有东西之后，忽然情绪暴动得把后面几页纸全都撕了，还威胁我们百家，要是还敢留底，或者敢把你的口述给其他任何人看，你就要屠我们百家满门。”

“吓得当时的百家掌柜，根本不敢违逆，连你撕过的碎片都给丢了，最后一页纸上的那几句话，还是后来从碎片里拼凑出来的。”百晓生对我如实说道。

他说的这些，上面都有写明，只是在这上面，还特地强调了当时我说的一句：“如果有个姓陆的过来，非要买沈知言的消息，那就劳烦你们百家替我告诉他一句。”

“他，陆行遇，趁着我重伤失忆的时候利用我，又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高高在上将我抛弃，他在我心里，哪怕沈知言已经死了，也连沈知言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他如果真的很想了解我的过去，就让他去河西镇妖塔底下看看，看看我那一百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若非是他，我又怎会被害至如此？受至如此屈辱？”

从这三句话里，可以猜得出来，我该是发生了什么，曾经失忆过两次。

认识陆行遇的时候，估计是我妖生低谷，啥都记不起来，被陆行遇给骗了。

后来被镇杀在镇妖塔下一百多年，我被折磨得散去一身修为，忘记了从前，被萧宁缺带走了。

但到1928年的时候，我应该是全都想起来了，也正是因为想起来了，才会这么的恨，恨得在发现陆行遇忽然性情大变，想要了解我的过去时，还要在百家留下这么一句话来恶心人。

当然，百家还想活命，惹谁都不可能惹‘我’和陆行遇这俩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在记录完我说的这几句话后，旁边还特地批注了一条。

“陆乃九尾狐仙，修为深不可测，切记不可招惹！”

陆行遇是狐妖，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只是真没想到，他还是那血脉最纯，世间少有的九尾狐妖。

而我猜，我当时撕掉后面的几页纸，除了我和沈知言后面，真的发生了很多非常气人的事情之外，应该是还不想让陆行遇看见我后面的窘迫，故意留下前几张，那描述了我对沈知言各种情愫的过往，是用来恶心他的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对百晓生又问：“陆行遇的资料，还要准备多久？能不能今晚加急，马上给我？”

“你急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越是像他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所有的资料整理起来越是费劲？光是翻阅百家千百年留下来的档案库，都要翻得我头发都白了！”百晓生哭诉道。

“不过，我在翻他资料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他接着又说。

我的好奇心顿时被高高吊起，赶忙问他：“什么事情？”

“等明天资料整理完，我再一起告诉你吧，你这会儿还是早点休息吧，我继续去忙了。”

百晓生故意对我卖了个关子，急得我都想和他一起冲到百家的档案库里去找资料了。

但这毕竟是百家安身立命的根基，我也没那么大的脸，敢对百家提出这种要求。

可我刚想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儿时，却听百小寒忽然急匆匆地跑来通报，大声地喊道：“少爷，有、有客上门，这个点咱还接不接？”

没等百晓生回答，一道冰冷又幽幽地女音，直接从外面响起，显然是不顾百小寒的阻挠，无力地强闯了进来。

“你们百家的架子可真大，老娘我都亲自上门了，竟然还想闭门谢客？”

这道声音，我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不就是之前在那墓里，我和黄老头费了好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才甩掉的柳凤蝶吗？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她非但没死，居然还跑来了这里？

听到声音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柳凤蝶和那几个狐狸人脸的身影，却比声音来得还要快。

几乎只是一个晃影，便直接出现在了我俩的面前，吓得我头皮都麻了，连头也不敢抬。

好在我离开那座墓穴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与黄老头一齐换了张面具，柳凤蝶出现后，目光只是在我这张陌生的脸上，轻轻扫了一眼，而后便用那阴毒地蛇眼，直勾勾地盯着百晓生。

面对柳凤蝶眼里的压迫，百晓生只是嘴角轻勾，笑的那叫一个不屑与嚣张，压根儿不吃柳凤蝶这套。

“我们百家怎么说也是千年基业，来与百家做交易的大人物们多如牛毛，若是一个个的亲自上门，无论什么时间，百家都要笑脸相迎，那百家这生意，还能做得完吗？”

百晓生这话一出，无疑是在暗讽柳凤蝶想在百家面前摆架子，还根本就不够格呢。

与他最早对待我和黄老头，那副目中无人黑店一般的模样，几乎是如出一辙。

“你——！”柳凤蝶气得够呛，却是真没想到，百晓生竟然会当众打脸。

但她深夜过来，本就是有求于人，虽然有气，也不敢闹得太僵，倒是难得地压了压自己的性子，对百晓生回了一句。

“都说百家在江湖上的能耐很大，今日，我也算是领教了。”

“不过，我这次是带着厚礼而来的，即便突然到访有些冒昧，我还是相信，百家会很愿意与我做一笔买卖的。”

见到柳凤蝶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百晓生像是顿时来了性质，诧异地挑眉“哦？”了一声，问：“你想和百家做什么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