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

答案？

我愣愣的瞪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上的坠落感却在这时忽然一空。

下一秒……

我竟然整个人直接摔进了一个柔软的草地里。

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地打量着四周，竟然惊恐的发现……

此时的我，站立在一个美得就像一卷画像那般，散发着花香，有清风徐徐迎面，还有鸟儿在天空中歌唱的山谷之中。

“这……”

“这是哪里？”我下意识地揪了一把地上的青草，放在鼻尖轻轻一闻，一股淡淡的青草味，立刻飘进了我的鼻尖。

这里真实的，就像是一个在现实中存在的人间仙境。

可我清楚，那古城之下，全是如蛛网般的下水道，她没有在我身上打下什么术法，我是不可能在刹那间，瞬移到其他地方去的。

所以……

这里只能是幻境了。

可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幻境，能令她如此费尽心思，也要将我送进这里？

我深吸着气，带着满腔的好奇，在这山坡上走着。

走了好久，都没在这里，见到任何一个人影。

我不免有些急了，开始对着山坡底下，大喊起来，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属于我的名字。

“柳清影！”

“柳清影——！”

“你在哪里啊？”

我的声音，在山谷中缓缓回旋，却是响了很久，都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直到……

直到一道清瘦白皙的身影，忽然闯进了我的余光里面，我猛地转过头去，竟然见到了忘尘……

哦不！

他是沈知言！

是沈知言！！！

我竟然见到了穿着一袭白衣，三千墨发垂腰，看似弱不禁风，却有一身书卷气，与那清冷气息的沈知言，出现在了山坡底下的一座小木屋前。

只这一眼，我仿佛见到了，之前那幅被毁掉的，画像中的男子，忽然走进了现实。

他与忘尘虽是一人，身上也有些许相同的气质，可是在经历十世的转世，遁入空门之后……

我印象里的忘尘，和站在我面前的沈知言，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我激动的连忙朝着山脚下跑去，急得甚至连滚带爬地险些将自己绊倒，都不愿放下一点速度。

“沈知言！沈知言！”

“沈知言！你到底是不是沈知言！”

我边跑边喊着他的名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从他的身上，获取到一个答案。

可他像是听不见，也看不见我那般，怀中抱着一块白布，也很焦急地朝着那座小木屋里跑去。

我听见他边跑，还边对怀里的东西，焦急又耐心地安抚道：“小白乖，小白乖，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别害怕，我这就帮你包扎，你会好得很快的！”

小白？

这不是萧宁缺给我起的名字吗？

沈知言这是在喊谁？

我赶忙追了进去，却见沈知言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白布，轻轻放在了四方桌上。

一只有手臂粗细，通体透白鳞光发亮的小蛇，腰腹沾着蓝色的血迹，半死不活地趴在了白布之中，一动不动。

沈知言赶忙取来白酒和棉布，在为小蛇消毒的时候，还耐心地哄道：“小白乖，小白忍着一点，等我帮你包扎好了，就不会痛了。”

小蛇像是对他十分依赖，明明伤得都快站不起来了，却还是努力爬到了沈知言的手边，用脑袋轻轻蹭了他两下。

“好了，包扎好了，小白，你别害怕！”沈知言轻轻摸了它几下，小蛇立即爬到了沈知言的手心，用那有些稚嫩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蛇……

这蛇也太有灵性了吧，眼神怎么看着和人一样？

我眉间微皱，诧异地刚想凑近瞧瞧，却见沈知言抱着这只小蛇，从这木屋里面走了出去。

“小白啊，我捡你回来好些天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我都已经把你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你别再逃跑了行不行？”

“你知不知道，桃花谷里面很大的！你就这么小小的一条，不会讲话，也发不出声音，我真的很难找你！”

沈知言温柔地抱着这只小蛇，坐到了院子内的躺椅上。

带着花香的暖风，轻轻从他身上吹过，落日下的晚霞，徐徐照在他的身上，仿佛将他与怀中的小蛇，全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定格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像。

沈知言望着山谷上的美景发呆，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眼神越来越哀，越来越伤。

他说：“小白，我带着使命降生，本该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本该替这世道，斩除那些诸魔。”

“可我却为了这偏居一隅的宁静，独自躲在一方山谷里偷生……”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一个懦夫？”

“我是不是辜负了父亲对我的期待，是不是……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小蛇说不了话，只是用尾巴缠了一下他的手指，以做安抚的回应。

沈知言长叹了口气，接着又说：“可是小白……”

“人心不古，当我见识了那些所谓的正道，究竟是如何为了一己私欲，残害那些妖邪，当我见了所谓妖邪为了活命，不得不反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在这世上，到底什么是真正的恶，什么又是真正的善？”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答案，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答案。”

“可是……”

“小白，我很需要答案。”

“若是为了惩恶扬善，我愿意替天行道，哪怕付出所有，哪怕死在万剑之下，我也没有丝毫怨言，可若……可若不是呢？”

“可若我的善心，变成了别人的私心，我的替天行道，变成了助纣为虐，那我刻苦修炼多年，好不容易从一众师兄弟们脱颖而出，才拥有了那些光环的意义是什么？”

“小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小蛇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那道发亮的目光，依旧紧紧盯在沈知言的脸上。

我从小蛇的目光中，看见了很多情绪。

有疑惑，有不舍，还有难掩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