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只轻轻扫了他们一眼，说：“留你们在此，自然是要你们见证，我替小蛇，交给天下人的交代。”

“只是在这之前，还得麻烦你们发个誓，在我给完交代之后，此生不可再因任何人，任何事，为难小蛇。”

“若是江湖上，还有人因小蛇当年犯下的杀孽为由，还想为难于她，你们必须出手相助！”

“否则——”

“我今日已经杀了这么多人，犯下的杀孽已经无法修成正果，也不差再多背些人命了。”

沈知言说话之时，故意抬起手中的剑，对准这些人轻轻一指。

此时的沈知言一身染血，头发凌乱，破裂的衣袍随风飘扬，像极了杀红眼的疯子。

那些人为了活命，哪有不从的道理，竟然纷纷割破自己的手掌，依照沈知言的要求，对天起誓的同时，还与小蛇做了今世之约。

小蛇越看越觉得不安，却也只能被迫接受沈知言为她做的所有安排。

这时的小蛇还不知道，这些人所许下的契约，是沈知言在这世上，能给予小蛇最后的庇护。

直至最后一人，发好誓后，沈知言将他们分到了两边，这才再次提剑，对着那些曾经欺负过小蛇的人，如同道道残影般，直接杀了过去。

“你打过小蛇一个耳光。”

“你打断过小蛇的蛇尾。”

“你刺过她三剑，如今也该还了。”

沈知言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杀神，细数着每一个人，曾经对小蛇犯下过的罪责。

即便……

曾经有些人，加诸在小蛇身上的伤害，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这一张张，曾经高高在上，或欺凌过她，或惹怒过她的面庞，如今在沈知言的剑下，磕着头跪地求饶，却已是徒劳。

沈知言手起刀落，杀了很多很多人。

多到他和小蛇的衣袍，全都被鲜血染红，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多到他们脚下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座座小山，那些被强行留下围观的人们，看着沈知言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风光霁月，横空出世，一度被视为神话的天之骄子，如今自毁前程，到了这般地步！

沈知言在杀完最后一人的时候，手已经酸了，就连眼神都变得麻木了。

“沈……沈知言……”小蛇呆呆地看着这样的他，早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知言一如既往地给小蛇投去一抹安抚的眼神，而后才僵硬地将目光，缓缓转向了那些，被他强行留下的围观者身旁。

那些人在注意到沈知言的目光时，纷纷吓得瑟瑟发抖。

却不想，沈知言忽然松开了，那一直抱着小蛇的手，随后将那染血的剑，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沈知言，你这是做什么？”小蛇瞬间惊了，猛地扑到沈知言的身旁，想将他胸口的剑拿开。

却不想，一道灵力，直接将修为被封印的小蛇，弹开了数十米远。

“沈知言！”小蛇落地之后，想要起身朝他跑去，却被一道屏障，直接拦截在了原地。

“沈知言！沈知言，你到底想干嘛！”

小蛇急得拼了命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这一刻， 直到见到沈知言眼中，那孤寂而又决绝的眼眸——

小蛇终于意识到，沈知言留给他自己的最后一步，想要做些什么了。

她崩溃大哭地敲打着屏障，想让沈知言停下，沈知言回报给她的，却是一道温柔，却又决绝地目光。

他对小蛇摇了摇头，再次抬起头时，看向众人的目光，已经变得十分冰冷。

他说：“我曾对大家许过承诺，该算的账，全会算个清楚，如今欺负过，伤害过小蛇的人，我全都杀了。”

“他们固然有错，却也罪不至死，但我还是杀了。”

“所以我罪孽深重，我该为他们的死，给大家一个交代，而当年死在小蛇手里的那些人，全是因为我没保护好小蛇，他们的死，也该算在我的头上。”

“我沈知言，愿意背负着所有的杀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这一剑，是我心甘情愿，为那些死去的人，所做出的补偿……”

“我知道，这远远不够，我愿以身饲雷，接受天罚，直至上天觉得，方可消除我身上的杀孽，才可停歇，你们觉得如何？”

沈知言这话一出，不仅是小蛇，所有人都愣了！

要知道，天下的修者那么多，真正能够修成正果的，才有几人？

大家谁都不是圣人，多多少少都犯过些许事情，想的更多的，也是如何规避那些因果。

虽说沈知言和小蛇身上的杀孽极重，可只要不到修为大成，真正地修成正果，引来雷劫的那么一天，顶多也只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无法突破，担些世间的骂名，不会有更多的责罚。

哪儿有人自己上赶着，去找天罚，消杀孽的呀？

“沈知言……”

“要受雷劫我来受，你真的……不必如此啊！”小蛇哭得梨花带雨，拍打着屏障的双手，早已拍得通红，却还是无力挣脱沈知言在她身上设下的束缚。

沈知言却淡淡地对她摇了摇头，说：“小白，你知道的，我沈知言向来敢作敢当，当初对你许下承诺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无论引来天劫雷罚之后，上天留给我的结局，究竟是生，是死，是魂飞魄散，还是永堕十八层地狱，我都无怨无悔，欣然接受。”

“我只要你，在今后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次太阳升起的时候，都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走上街头，不再任人欺凌，不再有任何阴霾，不再背负任何因果，可以去过那所有，你想过的，自由的生活。”

“我的小蛇，生来就值得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所以那一切最差的因果结局，全都算在他一人身上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