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齐看向方穆，方穆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周思齐再次将目光放在正在“睡觉”的裴诩身上，片刻后，才把书捡起来，重新放在他手腕下。只是这一次，还不等她完全转回身，书又被推到地上。

一次掉到地上可能是意外，但第二次还是这样，就有点故意的了。

周思齐再次把书捡起来，只是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他猛地躲开，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夺过她手里的数学书，面无表情地挥手把它扔远。

书本呈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到垃圾桶里，发出“砰”的一声。

教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裴诩扔完书，沉着脸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东西，始终都没有看周思齐一眼。

周思齐就看着他收拾，看着他假装很忙的样子，声音清冷道：“裴诩，你什么意思？”

裴诩不去看她，依旧忙着翻试卷，闻言，淡声道：“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裴诩终于抬眼看向她，只是目光却是她所陌生的，“它是我的，我看它不顺眼，我想扔就扔，你有意见？”

他依旧是自己熟悉的裴诩，但他现在的样子却让她感觉陌生的很，那双亮晶晶，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时夹杂着许多她看不清的情绪，甚至还有丝丝嘲讽。

看着他的样子，周思齐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是那种自己付出真心，结果却被随意践踏的难过的疼。

抬眼看向他，慢慢说道：“没意见。”

说完，便转过身，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裴诩心情不好，冷声朝众人喝道。

大家都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的事，不敢朝这边看一眼。

裴诩收回目光，努力想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试卷上，可余光却总是往前面人的身上飘。想到她刚才有些受伤的眼神，裴诩难受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试卷是新的，上面一道题都没写，只有自己的名字。看着”裴诩”这两个字，裴诩又想起自己亲手将她对自己的好扔掉，又亲口说出让她难过的话，这一刻，裴诩突然对自己厌恶极了，他拿着笔一下一下的戳着“裴诩”这两个字，仿佛这样就可以为周思齐出气。

一旁的方穆快速的看了一眼，然后心惊胆战的悄悄给庞子乐发消息。

方穆：胖子，出大事了，诩哥疯了，他快把自己戳死了！

庞子乐：什么什么？诩哥他自残？！！！

方穆：不是不是，他在疯狂戳自己的名字，卷子上的名字快被他杀了！

庞子乐：呜呜呜，我诩哥到底咋了。

方穆：居然还和我齐哥吵架，他肯定是遇着事了。

庞子乐：嗯嗯，小芳，你赶紧问问，然后跟我说。

方穆：我不想找死，你上。

庞子乐：我也不敢。

方穆：你不是自称是诩哥的贴心小弟吗，这点事都不敢上？

庞子乐：呜呜呜，可我更想活着。

方穆：……

上课了，李建军拿着课本和试卷走进来，刚站定，就让大家把试卷和数学课本都拿出来。

“第四道选择题，看着熟不熟，是不是就是课本上的例题？就是换了个数，你们就不会了？错那么多。”李建军扫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同学们，道：“都把课本给我找出来，尤其是第四道选择做错的人。”

其实到了高三这个时候，用到课本的机会很少，老师们基本都是讲卷子或者习题册，不过大家都把课本放在教室里，因此，当李建军要求拿出课本的时候，众人纷纷找出来放在桌子上。

李建军往下面扫了一眼，然后目光停在中间一排的第四桌。

“裴诩，方穆，你俩是谁没拿课本？”

还不等方穆说话，裴诩就开口了，“老师，是我。”

“你的书呢？”

“扔垃圾桶里了。”

李建军：“……你说什么？谁扔的？”

“我扔的。”

李建军皱起眉头，“……你为什么扔书，还没高考，你不学了？”

裴诩：“我看它不顺眼。”

李建军：“……不顺眼你就扔掉？哎要是哪天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也要把我扔到垃圾桶里？”

裴诩没说话。

“你给我出去站着！”

裴诩面无表情起身便走，李建军气的不行，又吼了一声：“去办公室站着！少在这儿碍眼！”

裴诩还是没说一句话，沉着脸出了教室。

依旧在老地方站着，可裴诩的心态却和以往完全不一样，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玻璃窗外的天空也不是记忆里的湛蓝，灰蒙蒙的，像是要有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他最讨厌这种昏沉沉的天气。

李建军下了课，远远就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外的裴诩，脸沉了沉，走近，没好气的跟他说：“滚进来！”

李建军坐下，沉着脸看向他，“裴诩，你知道你这次错在哪了？”

裴诩道：“不应该扔书。”

“还有呢？”

“没了。”

李建军皱起眉头，“是你的态度！”

裴诩没吭声。

李建军被他气的头都疼了，“还没高考，你就把书扔了，你这是要干什么，解放了？不学了？彻底飘了？你看什么不顺眼就随手把它扔了，谁管你的臭毛病！”

这还是第一次，李建军对裴诩这样生气过。

“我刚才已经在班上说了，你从今天开始，打扫一个月的教室卫生，要是打扫的不合格，你给我等着。”李建军接着说：“还有，我不管你去买还是翻垃圾桶，总之，明天我必须看到你桌子上摆着数学书，不然，抄书就是你元旦作业之一，听明白了？”

“嗯。”

“出去吧。”李建军白了他一眼，然后不忘说道：“写一份三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裴诩：“……哦。”

等裴诩离开，李建军才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最近有些不着调啊，有点危险啊。

罚罚他也好，省得他飘得太高。

其实原本李建军想着让裴诩打扫一个月的卫生区，但想想还是算了，七班的卫生分本来就在学校里垫底，要是真让这小子打扫一个月，估计彻底成倒数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