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乔叔叔？！”

“我说的是事实！不仅是他，还有你！”周思齐指着面前让她闻着几乎反胃的蘑菇汤，看向盛秋语道：“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最关心我，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吃了一次蘑菇，上吐下泻，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连爸爸都从外地赶了回来，你却一直记不得我闻不了蘑菇的味道，有一次回家你还把蘑菇夹到我碗里，现在还点了蘑菇汤，这就是你说的最关心我？！”

“你每次张口闭口都是最了解我，我看这只是你用来麻痹自己的说辞吧，谎话说多了连你自己都信了！”

盛秋语的脸白了白，她几乎是浑身发抖的说：“小齐，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餐厅里还有其他人在用餐，听到声音，纷纷转头来看，乔慕年知道盛秋语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便侧着身子当着盛秋语，尽量温声的劝周思齐冷静。

“小齐，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这样伤害你妈妈好吗？”

可能是失望累积的太多，现在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行为，就能让心中垒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妈，既然你已经要走了，而我也选择了爸爸，那我也没必要思前想后了，不如把所有的话的说出来，也好让你离开的痛痛快快。”

盛秋语有一个预感，应该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她厉声道：”我不想听。“

可周思齐才不会像以前那样顺从她，从她骗自己爸爸出轨的事开始，到她装病骗自己从江城回来，以及小时候的冷漠和无视，一桩桩，一件件，周思齐都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说完之后，周思齐苦笑道：“妈，说实话，要不是确信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我真的要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怎么会有母亲这么厌恶一个孩子，厌恶到从不关心她，不知道她的喜好，甚至厌恶到宁愿撒谎，也不想让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盛秋语的眼泪流个不停，似是被伤透了心，“小齐，你……”

看着对面泣不成声的女人，周思齐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记忆中那个总是半夜低声哭泣的背影，要是放在从前，她绝对会心疼她，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看来，不过是让谎言更真实，让她表现得更像一个受害者罢了！

周思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冷声道：“妈，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管你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更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人生为谁赎罪，今天就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以后，别再见面了。”

话音刚落，盛秋语似是被定住了一般，哭声也戛然而止，她怔怔的看着周思齐，像是不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

乔慕年更是直接对周思齐厉声道：“小齐，她是你妈妈，你怎么能跟她说这样的话！”

“有你什么事。”

周思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语气异常冷漠。

“妈，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可能周家人骨子里就是冷血吧，我也一样。”周思齐站起身，眼神冷漠的仿佛在看陌生人，淡声道：“妈，祝你幸福。”

说完，拿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任由盛秋语如何哭闹，她都没有回头。

北城身处内陆，冬天格外的冷，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早已经光秃秃的，只剩荒芜，阴沉沉的天空好像要为这座空大的城市罩上一层阴霾，密不透风，周思齐感觉都要呼吸不畅了。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却被冷风吹得只觉得愈发酸涩。

道路旁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周思齐走上前，拉开后座门，惊讶的发现爸爸居然也在！

“爸爸，你怎么……”太过惊讶，她甚至都忘记了悲伤。

“先上车。”

车子缓缓开动，温度适宜的空调渐渐将周思齐周身的寒冷驱散。

“外面很冷，怎么不把外套穿好？”周繁安问道。

周思齐看了一眼被自己拿在手里的外套，她刚才都忘记穿了……

周思齐没回答，只是问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下午临时有事，会议推迟了。”

周思齐好像不信，转头去看他，却只见到他专心工作的样子，本来想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车子里有些安静，直到周繁安开口：“聊的怎么样？”

“他们很快就要离开北城了。”

“那你妈妈一定很开心。”周繁安淡淡的说，然后手指轻轻按了一下“enter”键。

周思齐见他又是这种无所谓的语气，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和妈妈离开，心里不免闷闷的，干脆也不说话了，歪着头看着窗外。

片刻后，她突然听到一道轻微的笑声，很浅很浅，要不是车子里太安静，她完全听不到。

周思齐转过头，正好对上周繁安含笑的眼睛。

“不知道齐齐是选了妈妈，还是选了我这个看不懂眼色的爸爸？”

周思齐：“……”

“看齐齐刚才气的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我猜齐齐应该是选了爸爸，对吗？”

周思齐转过脸去，点了点头，随即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自在，道：“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所以……”

周繁安笑着说：“那就谢谢齐齐了，愿意陪我这个孤单又可怜的爸爸。”

周思齐红了红脸，但嘴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不用客气！”

看着女儿小傲娇的样子，周繁安只觉得心都化了，语气也软了下来，温声道：“齐齐饿不饿？陪爸爸去吃饭好吗？”

周思齐点点头，“好。”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周思齐无意间看到路边并肩走过的一对男女，他们穿着白色的校服，背着书包，一路说说笑笑，不由得让她想起远在江城的某人。

这段时间，她屏蔽了江城的所有人和事，包括裴诩，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繁安察觉到女儿情绪的变化，正巧也看到了那对走过的男孩和女孩，温声问道：“怎么了？想裴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