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讽刺。

皇帝年幼时颇有心机的对长公主说：“我一定要娶九希妹妹，要是九希妹妹嫁给我，我此生此世一定不会辜负九希妹妹，我会用金银珠宝堆满屋子，把妹妹藏在其中。”

彼时郑九希就那么信了皇帝的话。

一记就是一辈子。

郑九希被养的天真浪漫，性子骄横，却没有坏心思。

上辈子卫碧姹如何暗中挑衅算计，郑九希也就气急扇卫碧姹耳光，却从未说过杖毙卫碧姹的话。

如果郑九希再心狠手辣一点，也就没白莲花卫碧姹什么事。

但不得不说，卫碧姹也确实能忍。

寻常人能忍一时，卫碧姹却能忍辱负重一辈子。

天真的郑九希自然是玩不过卫碧姹。

再说天子皇帝已经厌恶郑九希，卫碧姹正好是皇帝用来对付郑九希母女的一把刀。

要说皇帝是更爱郑九希多一点还是卫碧姹多一点。

这当真难以衡量。

毕竟年少慕艾。

皇帝的母妃娘家家世不显，对他根本就没什么帮助。

年少的皇帝十分聪明。

加之其母张娡有意引导，郑九希身世显赫，容貌不俗，是以皇帝当真是爱过郑九希一段日子。

但男人本性嘛，食色性也。

天子需要人哄，郑九希却太过天真，慢慢的就失了天子之心。

这时候，年轻且富有心机手段的卫碧姹出现在皇帝眼中。

那天皇帝出宫散心。

去了同胞姐姐酉阳公主府上。

酉阳公主一直想效仿长公主给天子塞人。

皇帝去的那天下午，酉阳公主所安排的十名舞女正准备上台，其中一个舞女却突然腹泻。

这时卫碧姹突然出现在酉阳公主视线中。

酉阳公主见卫碧姹虽不十分貌美，但胜在气质婉婉柔静，又会唱歌，当真是最佳替补人选。

然后卫碧姹一袭青衣混迹在一群淡红舞女中。

独特的服饰，空灵的歌声，突然的脚滑让卫碧姹在编钟旁旋转了几个圈，一头秀丽青丝突然散开。

卫碧姹无辜且震惊的表情恰到好处的撞进天子皇帝眼中。

然后，卫碧姹晚上就被安排侍奉皇帝。

当然卫碧姹善良端庄。

虽已为人妇，但她还是会羞涩的啊。

是以卫碧姹一进墨淄斯寝殿，便羞涩的低头不语，来到皇帝身边便开始宽衣解带。

皇帝本就对她有兴趣。

一来二去，春宵一度。

然后，卫碧姹便被带进了宫中。

此后，卫碧姹总能让皇帝在快要遗忘她时让皇帝记起还有她这号人。

然后又是宠幸。

卫碧姹在皇帝眼中善解人意温柔贤淑，比之九希更得他心。

如果说皇帝年少时爱郑九希。

那么中后期爱卫碧姹。

最后让卫碧姹登上皇后宝座，郑九希惨死冷宫中。

就好比现在，皇帝第一想到要去的地方就是卫碧姹的房里。

段誉跟在皇帝身后，眼里闪过得逞的算计。

九希站在椒房殿天台上，目送远处的皇帝一行人，笑了。

“痣。”

“奴在。”

“备撵，本宫要亲自将素肉送于太后宫中。”

“诺。”

卫碧姹惊喜的看着到来的墨淄斯，立即让人去备酒菜。

皇帝进屋，闻到自己最喜欢的熏香，心中再一次肯定了卫碧姹与自己趣味相投。

这宫中也就碧姹最懂自己。

至于郑九希。

皇帝一阵心烦。

那女人心中从来只有她自己。

连熏香都不愿迁就他。

皇帝却是忘记，他几次有求于宣太后时，都是皇后主动去求的宣太后。

卫碧姹见皇帝愁眉不展，猜测到必是前朝政事所扰。

但她识趣的不主动问。

皇帝走到案牍前，视线落在卫碧姹写的六个字上：苦饥寒，逐金丸。

卫碧姹也注意到皇帝的动作。

倒茶的动作一顿。

皇帝拿起那张纸，突然大笑。

“阿姹，原来你便是丞相口中的奇女子，朕倒不知你还有普通女子所没有的见识。”

“谢陛下夸奖，妾不过是年幼时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所以心中一直幻想有朝一日大庆王朝的百姓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寻常便对百姓多注意了些，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妾谈论朝堂之事才好。”

卫碧姹顺势跪下，端的一派从容有礼。

皇帝暗中点头称赞卫碧姹的见识与才智。

当真是 有别于寻常女子。

皇帝走过去亲自扶起卫碧姹，笑道：“你是朕的女人，心系天下当是朕之幸，要是皇后有此觉悟，朕得少操多少心呐！”

卫碧姹柔柔一笑，站起身挪到皇帝身后为其揉背。

“陛下，想是皇后日理万机需要处理后宫大小事，尚无暇顾及朝中事，但皇后心里必是惦记着黎民百姓的。”

皇帝对此说法一笑而过。

郑九希那人别人不清楚，他最了解。

满脑子都是男女之事争风吃醋，蠢的很，怎会装着天下黎民？

不是每个女子都有碧姹那般独特的。

皇后善妒，故意针对卫姬已不是一天两天。

但卫姬还能替皇后说话，当真是良善贤淑之人。

皇帝再一次增加了对卫碧姹的好感。

很快，酒席上桌。

皇帝正好饿了。

刚刚被那股奇香勾出了馋虫，此时饭菜一摆上，倒是更饿了几分。

但等他执箸夹菜时却发现，桌上没有半点荤菜。

皇帝皱眉。

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这定是皇后故意为之。

吃了顿没滋没味的早膳后，皇帝便去了太后宫中。

他必须给宣太皇太后说说郑九希的骄纵。

也不知道郑九希又发什么疯。

前些日子宫中传遍了皇后礼佛为大庆祈福的事。

当时他一笑而之。

以为郑九希是受卫碧姹的一番话启发决定以身作则担起母仪天下的责任。

不想没装几天便暴露了本性，一人在椒房殿偷摸烤肉。

却叫整个皇宫的人跟着茹素。

想到卫碧姹消瘦的身躯，皇帝心中恼怒非常。

郑九希为什么不能成熟理智呢？

能有卫碧姹一半聪慧他就心满意足。

皇帝气势汹汹的来到长信宫。

甫一进殿，便闻宣太后爽朗的笑声。

皇帝打断宫人的通报，悄悄进入殿内，再次闻到那股奇香。

此时殿中气氛和乐融融，长公主亦在其中。

皇帝心中不爽长公主这个姑姑，但面上不显，上前对宣太皇太后见礼。

宣太皇太后早就看到皇帝。

但她不想搭理这个孙子。

为了一个歌妓顶撞长公主，呵斥皇后九希。

宣太皇太后对皇帝的不满一直隐而不发。

她在等天子皇帝主动示弱。

但皇帝确实对卫碧姹很上心，是以对宣太皇太后的不满故作不知。

“儿孙见过皇祖母，皇祖母安康。”

长公主与九希也顺势朝皇帝见礼。

宣太皇太后看着皇帝，淡淡道：“天子从哪里来？”

“孙儿从卫美人处而来。‘

宣太皇太后笑问：”皇帝最近可是过于沉溺政事？再心系天下，也要注意休息，皇后特意赏赐卫姬珠宝，又破例连升卫姬三级为美人。“

”皇帝啊，皇后都是为了谁？你该清楚吧？“

皇帝被宣太皇太后的这番话撼动心神，心下略微感动。

他看向九希，却见九希安静的垂着头没说话。

这倒是与往常骄纵的样子大相径庭。

仔细看去，倒有几分温雅在里面。

宣太皇太后将皇帝的表现看的一清二楚。

又对皇帝招手：”皇帝且尝尝，皇后特意为哀家做的素烤肉。“

”素肉？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