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所长这个年压根连家门都没进，吃喝全在所里。

他们把徐德怀等人全都带回了所里，连夜审讯，毕竟是数十年前的命案，还是两桩，没人敢掉以轻心。

大年初一，刘丽英从省城连夜赶来了。

在见到刘伟阳的那一刻，她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过去狠狠地扇了他好几个耳光，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铆足了劲往他身上抡拳头，“你个畜生！畜生！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啊——”

刘伟阳疼得大叫。

“住手！”警员想上前阻拦，陆延川快他们一步，抓着刘丽英的手，“娘！你冷静一点！”

刘丽英哪里能冷静得了，爹娘在世时，没能在他们膝下尽孝，爹娘去世时，她也没能披麻戴孝，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看到。

她自己固然有错，可刘伟阳确是实实在在地害死两条人命啊！

“你放开我——”

“娘！”

陆延川试图唤醒母亲的理智，刘丽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泄气了一般扑在儿子怀里放声大哭。

陆延川安抚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他逃不掉的。”

刘丽英哭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她擦干眼泪，走到桌前正对着刘伟阳坐下。

刚挨了打的刘伟阳这会儿浑身都疼得很，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妹妹，下手这么狠。

她声音发着颤音，红着眼质问他：“刘伟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伟阳自知死路一条，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我还能为了什么？钱呗！死老头宁可把钱留给你，都舍不得给我花！”

“真是可笑！你都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他们还惦记着你！”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一般一点点扎进刘丽英的心脏，她捂着胸口，疼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爹……爹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赌博输掉的钱，哪一次不是他给你补上的？无论是你成亲还是生下秀洁她们姐妹俩，他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就连秀月结婚生孩子，你都拿不出一分钱，全都是爹出的！”

“从小到大，你好吃懒做，没赚过一分钱！”

“你怎么还有脸埋怨他们？”

“作为父母，他们给予你的已经够多了！你呢？你居然为了钱去杀害他们！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从她知道爹的死不是意外后，就开始想到底是谁能这么狠心，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是自己的亲哥哥。

这真的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你说的那些，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事，再说了，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跟泼出去的水一样，真不知道他们在宝贝些什么，啥好东西只想着留给你！我才是能给老刘家传宗接代的人，一个两个跟瞎了眼一样！”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不把钱留给你，无非就是因为你贪赌！给你钱只会让你全都败光出去！”

刘丽英是能够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的。

刘伟阳从小就是这样，给他多少钱他都能花光，从来都没有说体恤父母这钱的来之不易，说起来，其实老刘夫妇也有责任。

是他们太过于溺爱儿子，没能让他体会到做人的责任感，养成了他只会坐享其成的性子。

刘伟阳不以为然，“钱不就是用来花的？没了再赚呗！”

“你说得轻巧！你赚过钱吗？”

小的时候，刘丽英虽然被父母宠溺着，但她会主动做家务，会跟父母一块下地干活，会关心体恤父母，可刘伟阳不会。

这正因为此，老刘夫妇才更加疼爱闺女，甚至提及儿子时，只会恨铁不成钢，痛心万分。

刘伟阳嘀咕道：“你少在这里教训我！你配吗？要不是因为他们偏心你，我也不至于对他们下狠手！你才是罪魁祸首！”

面对他的职责，刘丽英双手紧紧地攥着掌心，指甲都快镶嵌进肉里，都抵不过她心里的痛。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警员走出去看了一眼，随后走到陆延川的身边，低声道：“刘秀月那边结束审问了，所长派人来问，你母亲要不要见她。”

陆延川颔首，“换人吧。”

对于刘伟阳，他亦无可救药，母亲在他面前只会自责伤心难过。

“好。”

陆延川转身，拍了拍母亲的后背，低声道：“娘，刘秀月来了，您见见吧。”

刘丽英瞳哞里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不让其流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偏头应下，“嗯。”

刘伟阳铐着手铐被警员架着带走，门一打开，迎面撞上走来的刘秀月，其实昨晚他们就见过了，还在李所长面前对峙了一番。

刘秀月咬死谋害胡彩霞的事，是刘伟阳逼迫教唆自己做的，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从犯。

可刘伟阳却说，是她自己贪图钱财，想霸占他娘留给刘丽英的嫁妆。

最初老太太一直不肯说东西在哪儿，直到被刘秀月蒙骗说刘丽英生了一场大病，急需花钱，她才将红木箱子的钥匙交给了她。

等刘秀月拿到东西后，觉得老太太碍眼，就盘算着让她早些归西。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李所长当时没有决断他们的罪行，便将他们都带回所里了。

刘秀月一整宿都没睡，这会儿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当她看到她爹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像是魔怔了一般，猛地冲过去将他扑倒在地，一口咬住他的脖颈，狠狠地啃下了一块肉，满嘴都沾上了鲜红的血。

“嘶——”

“你个贱人敢咬老子！”刘伟阳伸手去推刘秀月，谁知手一伸过去，刘秀月抓着他的手，又是一口咬下去——

“啊——”

一声惨叫之下，刘伟阳两根手指头直接被她给咬断了！

警员上去阻拦已经为时过晚。

刘秀月被摁在墙上动弹不得，另一个警员前去查看刘伟阳的伤势，“不好！这伤得也太严重了！”

闻讯赶来的李所长连忙让人把刘伟阳送去医院，刘秀月的脸贴着墙，看着刘伟阳被扶出去的背影，癫狂地大笑起来，“刘伟阳！我让你害我！你害我！你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