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很苦吧？”

刘喜走到她跟前，帮忙一起整理药材。

叶娇与他的关系本就比其他知青要好一些，所以也没拒绝他的帮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世上哪有什么不苦的呢？”

刘喜声音低沉地说：“他已经娶妻了，你也该放下了。”

叶娇手上的动作一顿，苦笑道：“原来你都知道啊。”

其实她喜欢江淮川的事，只告诉过好姐妹黄燕和黎蓓蓓，因为江淮川跟刘喜关系很铁，所以叶娇才故意跟刘喜搞好关系。

想通过他，接近江淮川。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刘喜说，“爱而不得是人世间的常态，我们要学着往前看。”

所以他才会知道，黎蓓蓓对自己只要利用，她不会真的爱自己。

叶娇把药材放进一个竹篓里，声音轻而慢，“是……是他让你来劝我的吗？”

刘喜沉默了片刻，没回答却已然是最好的回答，叶娇自嘲地笑了笑，“也对，他连看我一眼都是奢侈，又怎会在乎我能不能放下他。”

刘喜担心叶娇会因爱生恨，让自己陷入仇恨的同时还去搅扰了兄弟的幸福，走过去劝慰道：“他对你也并非冷血无情吧，否则那时你生病的时候，他又为何会衣带不解地照顾你一整宿呢？”

叶娇背对着他，眼眶俨然湿润了一片，声音哽咽着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他有了他的幸福，我会祝福他。”

刘喜俨然松了口气，他不过是想到了黎蓓蓓当初在江婉莹成亲当天闹出来的事，想着她们几个关系好，不会也被怂恿着干什么蠢事吧。

如今看到叶娇能这么清醒，他也算是放心了。

叶娇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了，直接进了屋，刘喜跟了进去，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虽然我的医术有限，但平日里你若是有什么疑难困惑都可以找我。”

刘喜把纸条放在桌上，谁知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傲的声音：“我的徒弟就不劳别人来教了。”

听到师傅久违的声音，叶娇浑身一僵，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干，转身就奔向了江向北，“师傅！师傅你怎么回来了？”

江向北垂下眸子，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里面还布满了红血丝，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刘喜，你欺负我徒弟了？”

叶娇慌忙解释：“没……师傅不是的，这跟刘喜哥无关！”

江向北扣住叶娇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后拉，“我在问他。”

叶娇心跳骤然漏掉一拍，看着江向北好似生气的样子，她很是紧张，但又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

刘喜转过身，声音诚然，“向北叔，我很抱歉。”

他并不知道叶娇哭了，被江向北这么一说，他心里有些愧疚，只不过这一遭他不后悔来，能得到叶娇的答复，已经足够了。

“我徒弟的事，自有我来管，你一个外人今后也不必再插手。”

江向北看在江淮川的面子上，并没有为难刘喜，“出去。”

刘喜错愕了片刻，但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点了下头，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可踏出卫生院时，他有些怅然地回过头去看，以前这个地方，明明是他的‘归宿’，如今自己倒成了一个外人。

他无奈地笑了笑，离开了。

叶娇紧张兮兮地给江向北端了杯茶，“师傅……喝茶……”

江向北坐在椅子上，桌上摆放着几本医学书，他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空白的地方都被记录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足见他这小徒弟有多认真了。

“师傅……其实刚刚刘喜哥他没欺负我，他是来安慰我的，我一时情绪上头才哭了……你错怪他了……”

叶娇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刘喜跟江淮川是好兄弟，她不能因为自己，让师傅跟刘喜有了隔阂。

江向北将书合上，掀起眼帘看着她，“江淮川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毛头小子一个，也不知道这些姑娘都看上他什么了。

叶娇咬着唇，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眼睛红红的，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江向北盯了她半晌，终是轻叹了一声，“过来。”

叶娇僵在原地的脚一颤，听话地朝着他走去。

江向北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喜蛋递给她，“吃吧。”

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只吃两顿，如今已经是傍晚了，叶娇虽然没干体力活，但窝在卫生院里忙碌着，也很辛苦。

何况，中午的酒席，她并没有去。

叶娇愣住了，“师傅这是……”

“别问，让你吃就吃。”

江向北懒得解释，“吃完了就把你这些天不懂的地方都整理出来，我教你。”

叶娇眼睛一亮，师傅能面对面教自己，原比在信中教导更要直白，她真的有好多不懂的地方想请教。

知识的力量让她一下子忘掉了其他的烦恼。

她握着手里的鸡蛋，原本许红萍也送了一些红喜蛋到他们知青点，但她的那一个被黎蓓蓓抢走了，说是什么，江淮川成亲，反正她也吃不下，别浪费了给她吃。

叶娇不想把事闹得人尽皆知，就没跟她争论，让给了她。

自从黄燕跟黎蓓蓓划清界限后，黎蓓蓓如今是公然地跟她们俩对着干了，纵然其他知青背地里议论她们曾经明明是那么要好的姐妹，说翻脸就翻脸，但叶娇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她觉得这是给她们曾经那份友谊最后的体面。

叶娇把两个蛋都给剥了，其中一个递给了江向北，她小声又期盼地说：“师傅……你也吃一个吧。”

江向北下意识想拒绝的，可看着小姑娘眼中期盼的目光，他接过去咬了一口，“嗯，味道还行。”

许红萍是拿茶叶煮的，外面再用红色的纸给包裹起来，上面还写了个喜字，看着就很喜庆。

叶娇看见他吃了，如愿以偿地笑了，这才一口一口地啃着自己的，她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