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启茗感觉自己的脑子要被烧掉了。

还好，仅仅只是一瞬间。

启茗感觉自己再一次开始下跌。时间再次在她体内开始流淌。周围的一切都因为时间的存在而熠熠生辉。

随后，错杂的时空在简化，由第六个轴到第五个，随后是那个比起她生存的世界多了一个轴的空间。

世界犹如一个面一般展开，一切都一切都展开在她眼前，她同时能看到脚下世界的一切，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三维世界被展开成一个错综复杂的面。

在那里，在无数的血肉之间，她看到了冯梓。

在城市的中央，高塔的底端，没有四肢和身躯，仅仅只剩下一个头颅以及一颗七成以上化为黑灰色的“心”。

在那颗“心”上，一个小小的，破旧的红包，似乎在用尽贫弱的力量阻拦这黑色的蔓延。

随后，她跌回自己生存的世界，剧烈的痛苦席卷了全身。

启茗茫然的摸了摸脸颊，只摸到一把鲜血。就好像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冒血，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咽喉内火烧一样疼。

身上白嫩无瑕的皮肤此刻已经片片皲裂，露出鲜红的血肉，血肉之下隐隐有紫黑色的藤蔓在蔓延。

好在，比起刚才那种漫长的痛苦，这种感觉似乎已经不那么严重了。

柴娜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的小姑娘，吃下了一整块血肉，竟然还没有疯掉，还真是有够坚韧的，不愧是她专门选来的玩具。

“现在，你可找到救你师父的方法了？”

“谢……前辈。”声音干哑，一出声，嗓子就好像被气流千刀万剐了一般。但是启茗现在没有时间去在乎这一点点疼痛了。

她向着柴娜行了一个礼，也不管在这城中是否会有什么危险，直接运起真气，向着高塔底下一冲而下。

血肉之城立即有了反应，启茗只感觉周围的一切扭曲了一下，随即，天地倒转，世界好像在一瞬间被打乱了顺序。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块血肉的作用，在这“无序”之中，启茗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上下左右的方向并没有因此而错乱，启茗的眼睛仍然紧盯着高塔底端，冯梓的位置。

灵巧的躲开建在空中的房屋，长在天上的树，由地上落到天空的碎石。启茗快速向下，距离冯梓的位置越来越近。

丰城似乎也察觉到了“无序”并不起作用，走在地上空中各个地方的行人齐齐散开，化作无穷无尽扭曲如蠕虫的手，向着启茗缠绕而来。

“藤！”启茗娇吒一声，皮肤下血肉中扭曲的紫黑色藤蔓齐齐破体而出，张牙舞爪的拦截着抓来的手臂。

随即，金银粉三道剑光绕身，启茗的速度再次增长，一个绕身就躲过了缠绕抓来的手臂，直直的向着地面冲去。

谁知道，地面也开始散开，化作无数大大小小的手，启茗这才想起来，柴娜所说的上至房屋，下至尘埃，全部是冯梓所化。

“就连大地都是师父您的道体吗……师父你可真行啊……花！”

口吐之言，皆为律令！一声之下，无数花瓣繁复的白色花朵在虚空中绽放，花瓣边缘闪烁着锋锐的光泽，正是金灵根的作用。

“师父您替我寻来的金灵根，今日正好用来助您！绽！”

白色花朵齐齐散开，化作一场白色花瓣雨，只不过，这场雨中的每一颗雨滴，都犹如一柄尖刀！

花雨落下，地上伸出的手臂被密密麻麻的花瓣斩碎成细碎的小块。

启茗了解冯梓的法体，斩击之类几乎无法对他奏效，构成冯梓法体的手们哪怕被斩碎成小块，也不过是分成了更小的手而已。

但是，这样密集的斩击足够化解攻势，给她留下突破包围的时间。

地面已经近在眼前，映日入手，启茗用尽全身力气，挥手斩出一道七尺长的剑光，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巨大缝隙。

缝隙之间还能看到扭动的血肉，在向着对面舞动蔓延，试图将这道缝隙重新弥合。

启茗没有留给它们复原的时间，身形跟随着剑光直冲入地底，待的剑光将尽的时候，银月再斩，划出一道绚丽的银光。

突然，启茗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一回头，是一只灰青色的手臂，胭脂飞出，绕着手臂一转，竟然只能留下浅浅的划痕。

“平时不练体，道体都是一碰就散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这么硬！”

启茗眼看前方的缝隙就要弥合，背后已经没有了退路，周围密密麻麻的手也在向着自己涌来，知晓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这手斩不断，那就断尾求生。

手起剑落，一剑斩断了自己的小腿，止血都没有时间，启茗再一次斩出剑光，犹如一只灵巧的游鱼在血肉浪潮中穿行。

尽管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抓了几下，扯下来几块血肉，肩上腿上伤口处已经能见到森森白骨，不过还是有惊无险的冲过了血肉浪潮。

启茗抚了抚身上的伤口，自己刚才一冲之下，似乎冲进了底下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里，背后血肉浪潮的追杀好像也缓和了些，不复刚才那种围追堵截的态势。

看着眼前的溶洞，启茗断腿处冒出几根藤蔓，缠绕成了一只脚的形状，算是暂且补足了一下空缺的道体。

身上其他伤口处也纷纷冒出紫黑色藤蔓，该补足血肉空缺的补足空缺，一些割伤的伤口就用这些藤蔓作为针线将伤口缝上。

吃下一粒复体丹，勉强恢复了一下消耗过度的体力。启茗看向一个方向，前方，恐怕才是硬仗。

她能感觉的到，她的师傅冯梓，就在前方不远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