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

维娜走进大殿，向着端坐于大殿之上的身影匍匐致敬，从都到尾，她都谨慎的低下她美丽的头颅，不敢于直视那道身影。

“你是......谁？”

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是千万个人的和声，一句话之间，就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出声，又同时停顿。

“我主，我是您的仆人，我是您。”

“你是我......我又是谁？”

那道身影迷茫的试着转动自己的身体，蠕虫一般的细小手臂纷纷落下，在地上蠕动弹跳了一会，又没了生息。

“您是我等仆从的世界本身，您是混沌，是无穷无尽的疯狂。”

“......”

听着维娜的答话，大殿之上的存在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光点从他的身躯之上亮起，有的闪耀如明星，有的暗淡至极，转瞬即逝。

红黑色的雾气开始在大殿内蔓延，他试着抬起手，不知道几千几万条手臂从座椅扶手上被抬起，一条一条的跌落而下，很快就在座椅的四周被堆积成一座小山。

“你是我......那他们是谁....？”

他指向维娜背后的众人，甚至没有人能察觉到，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什么时候消失。

他们就好像本该就在这里，可是又是那样的突兀，与这个世界仿佛融为一体，又仿佛格格不入。

维娜没有转身，甚至没有抬起头来，语气依旧淡定自若，好像她最开始就已经见到了这些人一般。

尽管她进入大殿的时候，这个大殿内除了殿堂之上的身影以外，没有任何生息存在。

“他们也是我，是您，我主，我们都是您，是您的一部分，也是您忠实的仆从。”

“仆从......”身影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道：“我交代你们的事情，怎么样了？”

“抱歉，我主，我等没能完成您的嘱托，没能杀掉另外两个您中的任何一个。”

“......无事......本来在众多世界中，我就没有看到他们的死期......去吧......走吧......我......疲惫......”

大殿之上的身影摆了摆手，表示无事，又重新将手放回了扶手之上，继续坐在那个宏伟大殿的座椅之上。

“我主，您若是想要休息，需要我为您演奏一曲吗？”

维娜适时提议道。

“可。”

得到了同意，维娜从怀中掏出一个如喇叭又如长笛的乐器，轻轻靠在嘴边，缓缓吹奏了一声。

单调，刺耳的音调，亵渎，丑恶，混乱，无序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令得任何听到此曲的人都为之作呕，寻常凡人若是听到这个曲调，恐怕当场就要陷入无尽的疯狂。

可是大殿上的身影却是十分享受的样子，就这样靠在座椅中，缓缓闭上了无数眼睛，仿佛在打一个瞌睡，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随着地上蠕动的细小手臂渐渐停止了动作，维娜终于结束了她的演奏，站起身来向着大殿上的身影鞠了一躬，躬身离开。

此时，大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开启，维娜走到门前，向外看去。

那里是无穷无尽的虚空，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在这里确定的，无穷无尽的不确定组成了这个世界。

随着这个世界的维系者闭上了他的眼睛，大殿也在缓缓消失，化作无法计数的，无意义的线条，融入了外面的世界中去。

“走吧，‘我们’，我们还要替我主找回他失散的部分呢。”

“好。”

“嗯。”

“走吧。”

维娜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一声声娇俏婉转的，完全相同的女声在人群间响起，维娜见状轻轻一笑，抬脚向着外面的虚空走去。

........................

............

西域。

曾经这里是一个还算不小的城邦，靠近中原，还算比较繁荣，西域的人口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完整的国家，大多数都是一些“城邦”。

这些城邦有独立的政治体系，不受他人统治。大小上实际上也就比中原的寻常城池略大而已。

不过现在，随着一个恐怖恶心的怪物在这城里驻扎，这里的居民大多陷入了疯狂，而平时会负责处理这些怪物的教会也随之离奇失踪，使得这里最终变作了一座死城。

由于其靠近中原的关系，还活着的人们最终派遣了一个队伍去请求常与他们贸易的元国的帮助。

不过，由于太极道入侵中原，元国自己也自顾不暇，最终也只是派遣了两个合体真君前来而已。

“说真的，要不是报酬丰富，我是真的不想接这个活。吃力不讨好的，还要面对一群西域夷人。”

两道身影在空中快速前行，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嘛......赚钱嘛，不寒碜。”

另一个人闻言摇摇头，笑着宽慰道。

这两人是一对师兄弟，师兄名叫顾文龙，师弟名叫顾音沉，都是合体真君。不过并不是出自什么名门正派，而是散修出身。

他们的师父是一位化神期散修，在预感到自己寿元将尽之时，才去挑选了两个根骨不错的孩子，倾心教导，将自己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这两个孩子成长的也很快，金丹，元婴，都没有遇到什么波折，老人家甚至还隐隐间有些期望，期望能看到两个孩子修炼到化神，超过自己，能够看往更遥远的风景的那一天。

可惜，寿元大限，无可奈何。在两人堪堪修炼到元婴巅峰的时候，老人家就在一个寻常的黄昏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对于一位散修来说，能活到寿元大限，其实反而是一件幸事。太多的杀劫，太多的殒身之祸，稍一不慎，就要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所以顾文龙和顾音沉也没有过多悲伤，而是仔细埋葬了师父，就停留在洞府内继续修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