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嘉殿出来，谭承启皱了皱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天色。

大雪已经停了，可乌云迟迟不肯散开，阴郁的压在头顶，令人喘不上气来。

天赐良机，只要抓紧这次机会，就算不能把兵权完全从淮安王手中夺过来，至少也可以分散他们萧家的势力！

他字字句句都是揣度着皇上的意思说的，可事到临头，皇帝又突然改了主意。

既然如此，又叫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皇上其实也并非完全信任太子，担心他笼络了人心，打破如今太子与七皇子之间的平衡？

谭承启面色难辨，盯着屋檐上的积雪看了片刻，迈开了步子。

萧矜北下狱这件事，没过多久就传到了柳清仪耳朵里。

虽然她早就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但听到消息以后还是忍不住晃神了一瞬。

“世子妃不必太过忧心，”奉鞭低声说，“高公公身边的小顺子说，皇上特意交代了要高公公亲自带世子去刑部，高公公也吩咐了狱卒，让他们不可无理。”

高公公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可见在事情没有定夺之前，皇上并不会苛待萧矜北。

“还有其他消息吗？”柳清仪掐了掐掌心。

“谭承启那边一直没有动作，”奉鞭回答，“他从宫里出来就径直回了府，再没有出来过，也没有派人去过刑部。”

谭承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此时没有动作反而是一件好事，柳清仪点点头，让奉鞭继续盯着这几个人。

奉鞭领命退了出去。

柳清仪沉吟片刻，又叫来了王伯。

她已经和王爷王妃说明了始末，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有相应的法子。

“世子妃，都安排妥当了，”王伯进来复命，“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关了王府所有的门，无令一律不得外出。”

柳清仪嗯了一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节骨眼若是有人胳膊肘往外拐，他们会比现在更加被动，因此柳清仪先让王伯约束好下人，免得有什么动作，从王府走漏风声。

第二天，皇上宣晋王进了宫。

德太妃和那番人的尸首还停在寺庙，住持已经带人超度，晋王疯了一样从宫里跑出来直奔山顶，掀开白布的时候，两手都在颤抖。

太妃的尸体直直撞入眼睛。

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李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红的似乎要滴血。

“萧家……又是萧家！萧矜北，我与你不共戴天！”

住持看着他悲鸣，闭上眼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仁大哭一场，被侍卫扶下了山，高公公紧随其后，带走了太妃的尸体。

几日后，太妃因病去世的消息昭告天下，皇上给了追封，风光大葬。

可这些并不能安抚李仁的心，他不明不休的守孝三天，三天之后，带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找上了谭承启。

“我知道皇兄将此事交给你办，”他推开阻拦他的下人，径直闯进了谭承启的书房，“萧矜北在哪里？你带我去，我要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