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天意啊。

他之前总会觉得姜书嫣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得像他的一位故人，叶青云。

甚至姜书嫣身上居然也有和青云同一对的玉佩。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姜书嫣，不能杀。

慕浔影缓缓收紧了手里面的那一块玉佩。

从寒水寺直到宫里面，他一直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松开半分。

“你钟情于姜书嫣？”

冰冷庄严的皇宫里面，慕浔影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直看到阮忘寒的心底。

“属下一心为了皇上，其他人，皆不值得。”

阮忘寒低头，嘴角却有苦涩。

“既然如此，那朕便放心了。”

“但长公主如今处处为皇上着想，属下认为……”

阮忘寒在说话间，有许多纠结。

深吸一口气后，他继续道：“应当留下长公主一条性命。”

慕浔影眼中的漆黑如同一个旋涡：“他日朕要你亲自废去她一身武功，挑断手筋脚筋，便可以留她一条命。”

顿时，殿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你可愿意？”

在慕浔影的私心里，他确实也不希望有一天姜书嫣会死。

但，他是天下之王，是江山之主。

姜书嫣和姜书琼的存在，永远会对他产生威胁。

那么要想去除这两个危胁，姜书琼必须死。而姜书嫣，从古至今没有女子可以斗得过皇权，倒是可以留她一条性命。

“属下是皇上身边的侍卫，皇上的命令，属下不得不从。”

此时此刻，姜书嫣正坐在两个院子之间的墙头上面，斜斜的倚着。

料峭月光之下，她一身轻薄的红纱，随着晚风的吹动，衣袂翩迁起，如同神明一般，高贵又冷清。

她看着旁边院子里面的月来衣，神情冷漠，一双清丽的眸子不辨悲喜。

月来衣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前些日子让她不屑一顾的那些剩饭剩菜。

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就换成了粗布衣服，想起来了那十分硌人的布料，姜书嫣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挫平一个人的锐气需要多久？

如今看着这个狼狈至极的女人，很难联想到，就在数日前，她还享受着世间的万千尊荣。

只要跺一跺脚，后宫便会震一震。

这种墙倒众人推，又无人问津的境地，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世界这么大，也说不清楚，到底哪一面，才是世面。”

姜书嫣轻轻的叹息一声。

也是这声感慨，让对面院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

月来衣放下了手里面啃到一半已经发霉的灰色馒头，缓缓的抬起头。

“长公主殿下，求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吧！”

月来衣在看清楚坐在墙上的那个人之后，扔下了饭菜，直接跪在地上。

她使劲的磕着头，眼泪鼻涕都流出来。

“你想见他，只管去见好了，关本宫什么事情？”

姜书嫣说的漫不经心，对于月来衣这样的人，她不屑于帮。

就算是帮了，也无异于肉包子打狗，对方指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月来衣满面泪痕：“长公主，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帮帮我吧。”

姜书嫣勾唇：“这简单，你撞死就好了。不如你们等到九泉之下再相见吧。”

“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长公主消了气就好。”

看着地上卑微如斯的月来衣，姜书嫣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月来衣，不瞒你说，本宫今日来，就是看你笑话的。”

“姜书嫣，你我都是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月来衣问的字字泣血。

姜书嫣摆了摆手，连忙一副推辞之态：“你可不能这么说，当初你身边的陪嫁侍女被皇上下令斩了，怎么也不见你开口求饶一句？”

“她是卑贱之躯，皇上杀她自有他的道理。”

姜书嫣听着这一句回答，有些无奈。

但是她也不至于闲的去纠正什么人人平等的思想。月来衣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可你在皇上面前也是卑贱之躯。”

姜书嫣说的无情：“照你这么说，皇上将你打入冷宫，也就自有皇上的道理。”

趴在地上的月来衣才缓缓的抬起头。

不过才几日不见，她的头发已经变得十分的凌乱。整个人瞧起来都是灰头土脸的。

整个人的面色也是干枯憔悴，如此精神状态，活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过明年。

她胡乱的在空气中挥舞着胳膊。

“不，不可能，我爹一定会让他来见我的！到时候我还是当我的玥贵妃，皇上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月来衣说着，又哭又笑起来。

“我先前虽然做了些错事，但是皇上一定会原谅我的。他会原谅我，我们恩恩爱爱，恩恩爱爱……”

月来衣反复念叨着“恩恩爱爱”这四个字，又重新捡起来了地上，刚才被她放在那里的饭菜。

而姜书嫣，显然已经被她忘记了。

“姜书嫣，上面风大，你快下来吧。”

花如雪看着坐在了高高的院墙上面的她，面上是忍不住的担忧之色。

“知道了知道了。”

姜书嫣拍了拍手，然后干脆利落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身轻如燕。

翌日。

姜书嫣一早便收拾完毕，到了养心殿。

“长公主怎么不在冷宫里面待着，好端端的来到这里了？”

李公公看到姜书嫣，原本平和的面色突然就变了，说话也算不上客气。

姜书嫣站定了身子，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

“本宫今日来找皇上，是有要事相谈，还麻烦李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长公主还是请回吧，皇上今日在批阅折子，恐怕是见不了长公主了。”

李公公压低了声音。

姜书嫣冷哼一声：“李公公还是进去通报一声，本宫看到李公公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就觉得心烦。”

“你放肆。”李公公登时便有些恼怒。

没有想到在养心殿的门口，姜书嫣说话就敢这般无礼。

“本宫只是觉得，李公公还是不要轻易替皇上做决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