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之前，姜书嫣砍了万长青的头颅。

君岁为了明君称号，并不愿意亲手来触碰这一切事情，所以便将一切都交给了姜书嫣。

这些姜书嫣知道，并且曾经也是领教过的。

一路提着东西走到了天牢，姜书嫣进去之后，就先被腐霉味熏到了。

天牢才是真正的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里关着的囚犯都是犯了大罪的，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的人。

一路走过来，姜书嫣看到有白发苍苍的官员，还有伤痕累累的妃子。

只要被关在这里，几乎就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要么死去，要么余生就在这里凄惨的度过。

等姜书嫣看到万相问的时候，后者已经朝着牢门冲了过来。

他两只手死死的摇晃着铁栅栏，瞪着姜书嫣，恶狠狠的，仿佛只要有机会，便可以将她生吞活剥。

“呦，这不是万大人吗？别来无恙啊！”

姜书嫣看到万相问，挑眉，此刻的万相问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邋遢。

新鲜！实在是太新鲜了！

“姜书嫣！是你！一定是你！”万相问大力的捶着栏杆。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手链和脚链都不停的响动起来，交织着清脆与沉闷的哗啦啦声音。

姜书嫣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万相问发疯。

等到万相问发现大吵大闹，根本没有用处，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姜书嫣才上前一步，笑的邪气：

“没错，就是我做的，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该不会真以为你今天还能从这里出去吧？”

姜书嫣一只手中便是那些禁军搜查到的作为证据的书信。

万相问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些，显然已经认出来了这些是什么东西，便在姜书嫣递给他看之前，率先抢了过来。

他两只手虽然有锁链，但并不影响此刻他一把夺过这些书信，并且直接撕了粉碎。

在这些信都变成了碎片之后，他又用力的扔开，散成了碎片。

雪白的、发黄的纸片散落在地上，就像是穷山恶水开出来了本应盛放在彼岸的荼蘼。

“怎么可能？这些信你为何会有？”只是在话问出来之前，他自己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你竟然如此大胆，胆敢搜查我的府邸！”

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魔幻，万相问先是因为左脚进了皇宫而被打入天牢，此刻又接二连三发生一堆让他根本没有设想过的事情。

君岁宣他入宫，可他连君岁的面都未曾见到，直接就被几个禁军扭送进了天牢，扒去一身官服。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他无所畏惧，朝中他养的那一帮人会在明日早朝给君岁压力的。

他很自信至少就能够在明日出去。

正是因为万府防守严密，最近又有了那首歌谣，万相问行事才逐渐狂妄起来。

可那也没有人能进入他的府邸！更没有办法从密室拿到这些未曾烧毁的书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相问快疯了。

但是一切的答案他只能够从姜书嫣身上得到。

若不是有人攻开了他的府门，那些人根本没有机会的！

可是姜书嫣又怎么会同时控制了皇宫又能够进入他的府邸？甚至还可以操纵禁军？

难道……

万相问的眸子骤然睁大，被他脑海中所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他张了张嘴，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姜书嫣，你……反了？”

他问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

姜书嫣笑了，笑的如同来自地狱的鬼火，如堕入深渊的邪祟，带着怨气，携着浩劫。

“我反了？我姜家早就该反了，十几年前就该反了！”

此刻地牢里面没有别的禁军，没有下人，进来的人从没有想过还能出去，而牢房与牢房之间隔着厚厚的墙，姜书嫣说话也不必担心传出去。

她打开牢门，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相问往后退了一步。

即便平生见过各样的大场面，他也被此刻的姜书嫣吓到了。

姜书嫣在进来之后，便反手关上了牢门。她步步紧逼，万相问不自觉的后退。

不知为何，万相问总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熟悉。

不只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他曾经也做过，而是姜书嫣的脸。

在地牢这样的光线之下，他竟然觉得姜书嫣的脸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一想到那个人，万相问的后背都开始发凉了。

再次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脊背贴到了冰凉的墙壁之上，惊的他一个哆嗦，差点跳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只是因为他此刻太恐惧了。

于是他又定了定神，仔细的去看姜书嫣。

这一看不打紧，竟然是越来越觉得姜书嫣和那个人长的相像了。

姜书嫣看着万相问脸上的震惊，知道他或许猜到了什么，心中更多的是畅快。

“万相问你知道吗，在我曾经在京城时，我爹我娘告诉我，我只要不犯错，便可以富贵一生。”

“可是我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等我再次到京城，我本来想要让所有人都赏识我，重用我，来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情。”

“权贵们逼我杀我，我没有靠山也不是权贵，我身处逆境任人宰割，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你从轿子上面下来，每一步都脚下生风。”

姜书嫣打开那个匣子，万相问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便看到万长青的头颅掉落出来。

又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正落在万相问脚前。

看着万相问抱着那个头颅痛哭，姜书嫣继续说道：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

“我是讨厌那些权贵，曾经也没有能力招惹权贵，但如今，我也是权贵了。”

“少年，意气风发志在青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多好啊。”

姜书嫣瞥了一眼地上的万长青的头颅，他仍旧是那副震惊又痛哭的扭曲表情。

“我曾是少年，可如果要杀你，我就不能做打碎牙齿和血吞的少年，我只能成为众人不齿的穷凶恶极之徒。”

“所以，别怪我，我只是来复仇的。”

她今日穿的仍旧是官服，可惜了，在这大喜的日子，没有穿上她最喜欢的那套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