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说着说着神色黯淡了下来，杨灵儿皱着眉头，问道，“爹，是娘犯了什么大罪么？”

杨掌柜摇了摇头，他脸上带着泪痕，继续说道。

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镇国大将军的小女儿，是被皇上亲封的公主，准备送去敌国和亲的公主。

当年，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嫁给了我。

杨掌柜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直接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家也不好安慰，只能默默的陪着他，没再说话。

良久后，他抬起头来，问起我们说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芸儿是一个自私之人？她就应该像世人所说的，和亲是她的职责？”

汪菲菲摇了摇头，她看着杨掌柜伤心痛绝的模样，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她知道，当年，杨掌柜一家乃至灵儿的母亲一定受到了很多的流言蜚语的冲击，他们一定过的很苦。

她轻轻拍了拍微楞的灵儿的手，道，“灵儿，咱们同为女人，你应该明白，你娘当初的心情，她不是皇上的女儿，按理来说，她没有必要牺牲自我，去敌国和亲的，她人生的前十几年从未有过公主的待遇，就因为皇上临时册封她为公主，她就必须要去和亲么？”

灵儿回过神来，她淡淡的说道，“娘，从小到大我想过我娘亲是何许人，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身世是这样的。”

继而，她转身看向杨掌柜说道，“爹，娘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为什么家国的大事要靠一个女子去维系，去牺牲呢？更何况，若是敌国真的想要打仗，就算咱们国家送去九个十个像娘一样的女子，那敌国也会向咱们国家发起战争的。”

杨掌柜眼中带着一丝欣慰看向自家女儿，他继续回忆着。

其实，你娘并不是自愿的，你的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他也并不知情。

你娘之所以被封为公主，其一是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不愿自己的女儿远嫁，故而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其二，因为镇国将军在战场上，家中就剩下这个独女，皇上和皇后都认为，芸儿好摆弄，等到将她送去他国后，一切都木已成舟了，他们到时候再给镇国大将军一个好处，将军自然不会再计较，反正也只是一个女儿罢了。

“那娘后来怎么样了？”灵儿迫切的问道。

杨掌柜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娘已经嫁给我了，并且生下了你，皇上知道后，发怒说要灭了杨家满门。”

“最终，为了护送我们离开，她站在城墙上以死威胁皇上，等到我们平安离开后，她站在城墙上，一跃而下！”

杨灵儿听完后，哽咽的哭了起来，李二牛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岳母是好样的，她是一位勇敢值得敬佩的女子。”

杨掌柜说出来后反倒没觉得那么伤心了，他心疼的看着灵儿说道，“这就是你的母亲，她虽然没有陪着你长大，但是我们杨家所有人的性命都是她救的。”

灵儿一边哭着，一边问道，“那爹，你可恨过娘，娘虽然救了全家，但是也是娘将这些灾难带过来的。”

杨掌柜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娘，包括你阿爷阿奶也从来没有恨过她，若不是她，恐怕我还是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灵儿继续追问道，“那娘就这样没了？外祖父他，他回来有没有找皇上......”

她没有说完，因为她明白，就算她的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又能如何呢？说白了这天下还不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要一个人的命，谁又能说什么呢？

“早在你母亲跳下城墙的时候，皇上就猜到了，镇国大将军回来，势必会讨要一个说法，可是芸儿是从城墙上跳下去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她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也是这一句话，让世人都认为，是皇上逼迫着芸儿死的，流言蜚语的恐怖，谁又能抵挡呢？哪怕那位是君王，他也无可奈何啊。

在你外祖父到京都的时候，皇上便命人将你外祖父还有两个舅舅全部抓进了牢里面，说他们通敌叛国，最终落了个满门抄斩。

你阿爷阿奶知道后，便散尽了家财，带着我们来到了洋洲附近的石井县做起了小生意，这才逃脱了一劫，但是，这么多年，我也不敢将你娘的画像拿出来，就怕有人认出来，害了你啊！

汪菲菲的脑子早就乱了，若皇上当真是杨掌柜嘴里面所说的，那么，这个国家危矣！

她突然想到将军所说的，国库里面没有钱，难道国库里面真的没有钱么？还是说，皇上压根不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人不过蝼蚁而已？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掌柜，说道，“杨掌柜，你放心，今日你所说的，我们会烂在心里面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见杨掌柜感激的点了点头，继而起身对着老大夫妇说道，“大牛，秀兰，如今灵儿已经是咱们李家人了，这件事情，你们也要烂在心里面，切不可透露出半个字，否则，恐怕不仅咱们家，就连整个大山村都要被咱们拖累！”

杨灵儿躺在李二牛的怀中，眼睛哭得就像核桃似的，她心想着：若是她早知道娘的事情，那她绝对不会嫁给二牛的。她侧眼瞧着眼前这个疼爱她的男人，心突然疼了起来，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她一定会和二牛一家撇清关系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汪菲菲虽然心中对杨掌柜同情的很，但是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当今皇上是否真的如杨掌柜所说的一般残暴不堪，不将人命当做一回事情。

她宽慰了杨掌柜一番后，便扭头朝着将军的住所跑去。

将军在她们家住了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将军的住所看。

这个屋子乌漆嘛黑的，一点光都看不见，她借着月色，走进了小院子，只见一个人正坐在台阶上喝着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