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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隋

作者:玄武季 | 分类:历史 | 字数:267.5万

第6章 生命犹可追

书名:且隋 作者:玄武季 字数:4459 更新时间:2024-11-16 15:21:00

人生共有三大幸事。

所谓“失而复得,久别重逢,虚惊一场”。

此时此刻,对于重伤的王蔻,就是如此。

黄橙橙的光线里,阿布跪在这个已经被悲伤和伤病,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

不,应该是叫阿妈的女人。

这个女人,已经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她又迷糊过去了。

是梦幻还是现实?

可抓在手里的,是实实在在呀!

她死死地抓住,死死地抓着,不论是人是鬼,都不能放手了!

她的思维非常混乱!

这个失而复得、突然就出现在眼前的儿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

王蔻那双抓着儿子裹尸布的手,青筋暴露,指骨惨白可见!

阿布,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昏睡过去女人。

一股熟悉的亲情和莫名的刺痛,急速的袭上了心头。

他,不由想起了那个记忆中乡下的身影。

那个偶尔会翻出祖传大褂穿在身上的女人,那个抱着他唱月儿弯弯的女人。

她,是阿布的母亲,一个苦命、勤劳、善良的女人!

立刻得手术了!

阿布检查了女人的伤势,就快速地做了决定。

既然他又“活”过来了,就要去好好珍惜,不管这是在哪儿,绝对绝对不能再轻易放手,放弃。

他一摸右腿外侧,却摸了个空。

那里,已经没有粘扣,更没有急救包,没有抗生素,没有注射器,没有手术刀,没有止血绷带,更没有了盐酸肾上腺激素……

阿布学习过野战急救的科目。

这也是作为一名外勤人员,特别是独立作战人员的必修课。

怎么办?

只能来土的了。

“火堆!缝衣针!丝线!烧滚的水!小刀!各种伤药!粗布!剪刀……”

阿布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他知道,围在他身后的众人此刻都目不转睛的瞅着他。

对于下达的指令,不管他们明不明白,他现在都不想解释,也顾不上了。

立刻,司徒、娥渡丽和胡图鲁便忙活起来,叮叮当当,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可很快,一切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大乱的时候,最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发号施令。

即使有些指令是错的,也很少有人会质疑,有比没有重要。

指令,是秩序、系统、组织存在的象征。

现在发号施令的这个人,是死了,又活着的阿布契郎!是少主,是世子,是峡谷里最大的头!

或许是积威,是恐惧,或者是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说不清楚,反正大家就从了。

义无反顾,没有任何质疑和犹豫。

阿布数了数阿妈的脉搏,然后轻轻翻开眼皮看了看,又试着吹了口气观察瞳孔的反应。

没法做光反射测试!

接着,他将耳朵贴在阿妈的胸口,听了一会;之后,小心的打开缠在阿妈额头上的丝帛。

这是一块折叠起来的上好丝帛,但显然不是一块最佳的裹伤布。

还好,只是撕裂伤!

重击,显然没有造成伤口额骨破裂,这得益于额头是头骨比较硬的地方。

但是,尽管撑杆打击时是在额头上滑过去了,但是在重力挤压之下,撕开了一块头皮。

头皮外翻,有的血已经凝块变得有些发黑。

因为没有能采取有效止血手段,所以一直有血在皮层撕开处不断流出。

失血有点多了。

伤口周围,明显发肿。

不幸中的万幸,伤口竟然没有化脓发炎的迹象,还显得很新鲜。

另外,在伤口上也没有什么奇诡的东西,比如马粪、泥灰、树皮之类的。

阿布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靺鞨族乃至整个中原地区,治疗创口伤的的疗法非常之粗放。

大小伤口,用布帛统统裹起来就算救治。

高级点的,再用晒干的马粪、或者草木灰、或者是烧红火钳、或者是烫油等等敷灼处理。

不一而足。

阿布深吸一口气,先不再着急处理伤口,只是又找块干净轻薄透气的粗麻纱布固定住伤口,阻止继续撕裂和流血。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大家准备的东西。

显然,东西尽管是在仓促之间搜寻的,但还是设法凑齐了自己要的东西。

可惜,还是少了药棉、消炎药物之类当用的东西。

水烧滚,和器物蒸煮,显然还需要一些时间的。

阿布让娥渡丽拿块长布将阿妈的双腿、手臂和身子一起裹紧。

没有止痛药、没有麻醉药、没有消炎药,什么也没有,只能硬抗疼痛了!

阿布又仔细地看看面前的女人。

苍白憔悴的脸上,带着一丝异常的红光。

忽然,她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这是一口痰滞留在喉咙里发出的声响。

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如果不能躲过痰塞,就意味着生命进入到了最后的时刻。

阿布顾不上其他,立马用手捏着女人的鼻子,一手捏住下颚迫使他打开牙关,然后快速的附上自己嘴巴。

第6章 生命犹可追

使劲一吸!

痰,吸出来了。

女人的气息重新变得顺畅起来,脸色也慢慢少了那种猩红。

只是还是没醒,气息仍然沉重、急促。

“及时吸出病人喉咙里的痰,否则会窒息死亡。”

阿布接过娥渡丽递过来的手巾,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似乎没有看见身后女孩通红的脸和震惊的表情,只是平静的将嘴里的痰吐在手巾里面。

胡图鲁和司徒此刻都呆呆的看着,表情震惊而奇怪。

“娥渡丽,把这些东西全部用布包起来,我是说我吩咐找的东西,然后放在锅里开水里煮一会儿!”

“不要让阿妈翻身乱动,保持躺着。”

“找几件没人穿过的长衣服,开水煮了晾着,等会儿处理伤口穿,等我回来!”

“胡图鲁,带上武器,找几个身手好的人,跟我出去找药材!”

“夫子,不要让人靠近围帐,最好周围隔开一圈,特别是不要让牲畜靠近!”

“其他人,除了警戒人员,全都派出去打探、砍柴!”

说完,阿布拾起身来,走出围子。

他说的这些话,根本不管大家理解不理解,就尽管吩咐下去了。

他,没办法解释,也没时间解释。

胡图鲁立马杀气腾腾的招呼几个精干青年,带好武器,紧紧跟随在阿布身后。

营地,经过一段时间的慌乱,已经变得有秩序多了。

毕竟,都是行猎和战斗多年的部族精英。

看见阿布出来,族人们都充满畏惧和敬意,抚胸致意。

阿布横空出世,自带风雷,让大家感觉此子不明觉厉。

而他的突然复活,又带着大批牲畜到来,让他们又感受到了上天的好意。

活力和希望,又在渐渐充满大伙儿的身体。

阿布来不及一一和大家打招呼,只是顺路点点头,便跑出营地,沿着山脚线一边走一边仔细查探起来。

时间很赶啊!

必须在很短时间赶回来,不管能不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阿布不清楚这是什么地理位置,但看着目力范围类的的植物和山形,便约莫判断出这是在北方某地。

但具体什么方位,他也拿不准。

突然,他看见前面一步的地方有一株扁扁地趴在地上的草。

车前草哇,好东西啊!

他指了指车前草,头也不回的道:

“多拔一些,洗干净带着。”

胡图鲁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要挖这种奇怪的草,但还是毫不迟疑地指挥几个人寻找着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采集了许多。

将这堆“草”装进随身的皮囊里,胡图鲁指着一人,让他快拿到不远处的小溪里清洗。

看着阿布走远了,胡图鲁忙让另一个武士在那里帮忙,继续采集。

自己,便带着其他武士,跑步追了上去。

“多采一些这种白絮!”

阿布也不说这是什么,看着面前的一片像苇草一样头上长着白絮的草丛。

只见他捋下一把花絮,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又连续查看身边的各种植物和花朵。

唉,许多植物还是不能用啊。

有三七或者两面针这类药草,就好了。

忽然,阿布被左侧山腰上一片白花花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什么东西?那里!”

阿布指着那白花花的地方,大声发问。

那白花花的东西,和周围环境极不一样,显然是新东西!

胡图鲁和两个武士,立马冲进树林。

他们一边劈砍,一边朝阿布指的那地方赶去。

“阿郎,是白色的石头,不对,是好白好白的面石!”

面石,是靺鞨族对这种徒泰山特有的石头的称呼。

传说这种石头,猎人和山民饿了的时候,可以拿来充饥。

但吃多了,会死人。

涨肚,拉不出来屎,活活憋死。

“白石?面石?不会是高岭土吧?”

阿布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

他立马想到了高岭土绷带,那可是野战和特战的必备之物啊。

但他不能确定。

因为,高岭土这玩意儿可不是遍地都有。

最着名的,可不就是景德镇的高岭村嘛。

景德镇的瓷器业,也因此而走出了汉民族陶瓷文化的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关键,就是高岭村的高岭土!

他连忙沿着刚才胡图鲁他们劈砍开的路线,快速冲到那块白花花的石堆旁。

这乱石堆,显然是天怒爆发的产物。

剧烈的震动,让这片山岩整块崩塌,然后就露出了藏在山表岩石下面的白石。

这片白石体积和面积都不小,散碎在林地里,白的有些晃眼。

阿布走进崩塌的岩脚,拿起几块最白的石头,仔细看了看。

因为工作的需要,他去过美国佐治亚州、新西兰的奥克兰地区和巴西Jari地区的高岭土矿区。

这些都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高岭土精矿区。

为了掩藏身份,他还曾经装模作样的在一些国际权威期刊发表了一些报告。

他知道,有些天然的高岭土矿纯度非常高,有些甚至可以直接作为工业和医用。

当然,这样高品质的高岭土矿少之又少。

他又抓起一把白色的细末,搓了搓,闻了闻。

然后,就被胡图鲁近乎蛮横的拖出了岩根。

“阿郎,注意安全,这山石还不稳呢,可得小心!”

阿布哈哈大笑,一拳打在胡图鲁的胸脯上。

“有救了,阿妈有救了!”

能不能活命尚不能肯定,但能够有效止血和抑制细菌的东西找到了。

高岭土止血绷带啊!

前世,这可是野战救急的高级物资,但原料和制作并不难!

胡图鲁对阿布的攻击不以为意,憨厚的咧嘴笑了笑。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露出了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眼前,的确是百分之百的高岭土。

以肉眼可辨的白度,以及手指头触摸的细度,可以断定这是纯度非常高的高岭土矿。

“找最白、最亮、最细的,带上走!”

阿布展开手掌,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于是,胡图鲁和几个武士,立马撅起屁股忙乎起来。

他们用所有能装的东西,将白色的土装起来。

这东西,真的有用?还能治病?

真的假的?

老大说装,那就装吧!

管他有用没用!

当阿布小跑着返回的时候,他看见了他带来的那群动物。

大黑马,显然像首领一样带着这群动物在营地旁边的草地上吃草休息。

那群猎狗,四处监视,重新扮演着牧犬的角色。

大熊母子,瘸腿的老虎,竟然也在远远地在山脚爬着。

她们用一双迷惑的眼睛,瞅着这个服装怪异的人。

他,是人吗?!

大黑马老远看见主人,便昂起头长嘶一声,就欢欢喜喜、踢踏踢踏地跑过来亲热。

阿布抱了抱马头,然后拍了怕大黑马的脖子。

“自己去玩,我要忙了!”

大黑马“灰灰”地叫着,不情愿地走了。

它知道主人有事忙。

它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主人带好动物团队,不能添乱,要安静休息吃草!

当阿布看到鹿群当中头上长着角、身上背着小花的梅花鹿时,阿布长叹老天待自己不薄。

“胡图鲁,看见那几只梅花鹿没有……对,就是你说的乎其什么卡……,我要他的角,找不太大的新长的,杀一只就够了。”

“记得,血要留好!”

阿布吩咐完,赶紧走进早已布置好的双层围帐。

鹿茸,一年生的最好。

鹿血,当然是新鲜的才有价值!

胡图鲁答应一声,挽起袖子,和几个武士扑进鹿群。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声鹿鸣!

她为救灾做出了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