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且隋

作者:玄武季 | 分类:历史 | 字数:267.5万

第238章 萧墙

书名:且隋 作者:玄武季 字数:5442 更新时间:2024-11-16 15:21:00

司马德戡,高升之余,总算保住了一支万人的兵马军权。

什么时候,宇文化及将权力使用得这么高段位了?

难道是这老小子突然间就变聪明了?

呵呵,非也!

原来,是司马德戡的钞能力发挥了巨大作用。

确切地说,也不是司马德戡这个穷武将的钞能力,而是他的把兄弟赵行枢的钞能力。

何者?

因为这赵行枢,是大隋时代确确实实的一位亿万富翁!

祖上虽然是乐户贱籍出身,但是通过改朝换代,加上子弟们南北贩卖香料和粮食的生意,从而积累了无数财富。

就因为有钱,所以让视财如命的宇文述看上了,不仅常常混迹宇文府,而且还总被宇文老头称他为儿。

现在,他们这帮老随军在军中势力的杠把子司马德戡,眼看马上就要被宇文兄弟废除武功。

赵行枢是个明白人,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并且在这新开的大许朝中他也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重用。

于是,就在圣旨下发的前一晚,赵行枢主动向司马德戡提出,愿意掏出巨量的交子,用于司马德戡走门路、保位子。

毕竟,司马德戡往日的为人和品行,多有赵行枢所佩服和信赖的地方。

况且一旦这老大哥司马德戡立起来了,自己和其他老随军们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谁让宇文兄弟不屌自己这帮人呢?!

这钱,走了谁的门路?

封德彝,宇文智及。

这两人,在大许朝堂里地位日渐崇重,甚至能够专断朝政!

在巨额的天下通兑交子面前,这两个大许朝的肱股大臣被感动了,感动到立刻对早就商议拟订好的集中军权大计划进行了微操!

如何微操?

司马德戡想要保留原来大许军界一把手妄想,绝对是不可能的。

和原计划调离军队改任文职不同,司马德戡和其他八路大将一样,也独领一路万人军。

如此微操,让堂堂一个大许国左卫大将军,堪堪变成了九路实权将军中的其中一名。

当然,司马德戡还得到了一个安慰奖——大许国礼部尚书!

这么操作下来,他也还算是大许国的一品重臣,只是少武重文的罢了。

钱是花出去了不少,但军权也算保住了一点。

生在乱世,没有军队傍身,那与待宰羔羊无二!

但集权派和老随军之间的矛盾,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开始愈演愈烈。

司马德戡、赵行枢,与他们在原大隋军中就结交的几位铁杆盟友,开始秘密联系谋划。

按照老随军们的设定剧本,他们将用单军突袭(斩首行动)的办法,将宇文兄弟三人以及封德彝等一干奸佞诛灭。

然后,改立司马德戡为军国大都督,以赵行枢、陈柏图、李本、尹正卿、宇文导师等为军国都督,行军政府(军国主义)那套。

为了保险,司马德戡还派人四处秘密联络,寻找其他帮手,比如江湖中人。

可惜,就在万事俱备、亟待雷霆一击的时候,这个剧本不知怎么的,就被宇文智及的五石散好友许弘仁、张恺知道了!

这两人知道了,自然宇文智及就知道了。

宇文智及知道了,自然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和封德彝就知道了。

于是在封德彝的策划下,一个反突袭的剧本就出现了。

按照封德彝的剧本,宇文士及将以劳军的形式,到司马德戡的后军并借机擒住司马德戡等主要人物。

骨干人物拿住了,这集军权于一身的事情,就算彻底消停了!

行动的时间,就定在正月二十日的卯时。

可是,已经等不及的司马德戡,竟然神使鬼差一般将自己这边突袭的时间,确定在了正月二十一日的寅时。

这两个剧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简单、粗暴、主动!

都是大才啊!

这样的计划,花招并不多,最重要的在于突然性和保密性。

然而,真的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封德彝的这个剧本,竟然也被人悄悄透露给了枕戈待旦的司马德戡。

而这透露的时机,也是非常巧妙,就在二十日的卯时某一刻。

那时候,宇文士及和他的精挑细选的一千猛士,化妆成犒军的杂役,正赶着猪啊羊啊粮食等在来的路上……

告诉司马德戡剧本的人,当然是一个白鹭寺插在大许朝的暗桩!

司马德戡惊闻消息,来不及调集其他各路援手,立即和赵行枢一起,率领自己的一万精悍亲军冲营而出……

谷阳城西校场,本住着两路人马,各一万。

另位那一万,是由岭南人陈智略率领的岭南兵,这本就是宇文化及派过来监督和震慑司马德戡的。

司马德戡在营门外的玄武长街,正巧碰上了晨操结束回营房的陈智略和他的副将于弘达等。

“司马尚书,您这是?”

见司马德戡气势汹汹,陈智略在马上连忙稽首相询。

司马德戡也不废话,大声喝道:

第238章 萧墙

“陈将军,宇文化及昏聩无能,排除异己,信任奸邪,实非可追良君。”

“实话告诉你,我要反了,否则等后边官兵追上,我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明人不说暗话,他们将你安排在此,其用意咱们都明白!”

“你要是拦着某,那咱们也别废话,直接就拼个你死我活,在刀剑上见真章。”

“当然,如果陈将军不想自相残杀,白白损失了大好岭南子弟,那你就让开,权且装作没看见!”

“不过,我也好言相告,趁着大难未及,好好思谋思谋你等出路要紧!”

说完,司马德戡手中的长槊一扬。

却见他身后的步骑,齐声大吼三声。

“杀!”

“杀!”

“杀!”

然后,作势欲冲。

“慢慢慢,司马大将军,且听在下一言。”

听了半天司马德戡的话,陈智略身后一个黑脸大将有话要说。

说话的,正是于弘达。

于弘达,也是当初在江都宫中参与捉拿和勒死“杨广”行动的主要人物之一。

他也算是宇文智及心腹中的心腹,更在陈智略营中相当于监军的存在。

“想当初,你我一起协同共进,杀掉那杨广,拥立了新君,实乃生死兄弟也!”

“如此境地,不正是需要咱们大家团结一心、平定海内、建功立业之时吗?”

“此时谋反,兄弟之间必然反目,真要刀兵相见,定然要分个身死,生死兄弟之间这又是何必呢?”

“司马大将军,现在,掉头回营,我陈某就当啥也没看见,也绝不会告密,伤了往日同僚和兄弟的情分!”

“大将军若有什么想法,如不方便与大许明皇帝直说,也可以和宇文仆射说,或者吾替你说!”

“什么事,一旦说开了,大家还是好兄弟、好同僚!”

于弘达在马上抱了抱拳,满脸是虚伪的笑容。

“闭嘴!”

“你这个摇尾乞怜的狗奴才,辱没了于氏家族的鼎鼎名号!”

“要么滚开,要么来战!”

“不要在这里唧唧歪歪,磨蹭着时间,等那宇文狗贼来捉拿我等!”

司马德戡用槊一指于弘达,开口大声喝骂。

“将士们,拦住这帮叛贼!”

“只要我们扛住一炷香功夫,援兵就到!”

“杀敌立功,就在今——”

于弘达正说的起劲,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然后便看见天空倒转……

一颗大好头颅,滴溜溜地从于弘达马背上的身子上跌落下来。

陈智略轻轻一抖,马刀上的血珠便被摔的一干二净。

这厮,直接从身后不动声色地砍了嚣张跋扈的于弘达。

“砍人!”

岭南骁果营将军陈智略,马刀一扬,猛然间朝自己身后的岭南子弟们一声断喝。

却见那支刚刚晨练归来的队伍之中,一阵骚乱。

眼见着,就有四五十个人头,又滚落在地上。

很显然,这些人,是宇文化及安插在这支岭南子弟兵中的心腹或暗桩,其目的无谓乎就是监视、控制这支地域色彩浓烈的军事力量。

异己分子一一清除,陈智略算是重新完全掌控了自己的部队。

“让路!”

陈智略又是大喝一声。

哗啦啦,岭南子弟兵很是听话,齐刷刷地紧紧靠到街边,让出一半的大道。

“司马尚书,在下不阻拦您行事,但也不会参与您行事,我要带着弟兄们回岭南去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咱们就此别过,但愿后会有期!”

显然,宇文化及等人的虚幻承诺和穷途末路,也让他看清楚、想清楚了。

对于自己和家乡子弟的去处,也是思谋良久早有定计,但是苦于一直没有恰当的机会。

这次,刚好。

“好!”

“后会有期!”

“不过,此时南下,自是危险重重,万望陈兄保重!”

司马德戡抱拳告别,但也并不出言挽留或邀请共同进退。

说实话,像陈智略这等心性无常之辈,他司马德戡也并不喜欢。

如果留在身边,不仅要时时防着后背,还常常处于不知道何时会坏事的担忧之中。

司马德戡不再废话,一夹战马,越过陈智略的队伍带头前行……

马蹄,军靴,踩着玄武街上的血迹,风风火火朝县衙所在的朱雀大街冲去……

那些被砍落在地的头颅,被人们踢来踢去,就像一块块石头……

陈智略看着司马德戡带着人马消失在街角,脸色接连变化许久,然后叫过几个心腹,耳语一番。

那几个心腹领命,便很快带着好几股化装成城中百姓的百人队,朝谷阳城四处散去……

而他自己,则让人收拾好那些尸首后,进入西校场,紧闭营门,严阵以待。

城内情势不明,盲目冲出去,很可能会与忠于宇文化及的力量碰头。

那时候,是厮杀还是逃亡,都是问题。

倒不如守在这处地方,静观其变。

陈智略正在大帐中和几个心腹秘议南归的事宜,忽然校场门口的校尉进来报告。

来人了!

谁?

宇文士及。

原来,这宇文士及为了不惊动西校场的司马德戡营兵,偏偏走了一条不常走的小巷。

这一举动,鬼使神差地竟然让他躲过了司马德戡的迎头一击,也算是捡了一条小命。

他带着化装成挑夫、辎重营官兵的一千死士,很快就来到了西校场附近。

宇文士及见一路无事,不由得沾沾自喜。

于是回头朝孟秉点点头,让大家开始敲锣打鼓,认真扮演起犒军的样子来。

走出街角,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西校场的大营门口。

见营门紧闭,宇文士及和孟秉既诧异,又开心。

大白天的,连营门都关闭了,这有点不符合扎营值更的规矩。

因为军营大门,只有在战时,或者夜晚,才会紧闭。

当然,越是这样,越证明司马德戡的叛军还在营中安然待着,甚好!

“今日是谁值守营门?”

犒军的一个校尉上前,询问营寨门上箭楼中的士兵。

“禀告宇文尚书大人,今日轮到我家陈智略大将军值营。”

那士兵说道。

“好,快去通传司马德戡和陈智略两位将军,就说民部尚书宇文士及奉命前来犒军!”

那校尉说完,便在吊篮内投入牌符名帖。

箭楼上的士兵将篮子扯起,喊道:

“且请宇文尚书稍等,末下即刻前去禀报。”

说完施礼,然后急忙跑去禀报。

宇文士及回过身来,朝身后众将施以眼色,然后便老神在在地在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营门大开,陈智略领着十几个将官,笑着迎了出来。

但这人堆中,却不见司马德戡那一营的任何一个人;当然,那个叫于弘达也没看见。

“宇文尚书,劳您大驾亲自犒军,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陈智略的笑容,非常灿烂。

其他的将军,也全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客气了,大军千里跋涉,疲病交加,自是需要休整恢复。”

“奉大许明皇帝之命,我这个民部尚书,自当为众将士解除后顾之忧。”

“现在这些牛羊猪鸡,可为各营将士餐饭多些腥荤。”

“咦?怎么不见司马尚书?他的那些手下将士呢?一个也不来相见?”

宇文士及假装随意地左顾右盼,惊奇的问道,至于于弘达则是选择性忘记,以免引起陈智略的不满。

“啊呀呀,这个,还真得请宇文尚书多多担待。”

“之前,他那一营刚刚在校场展开操练,您也知道,司马德戡大人虽已是贵为礼部尚书了,却还总是心系军伍,日日操练不息。”

“这不,校尉们前去禀告之时,正是将军们摸爬滚打、挥汗如雨的时候,样子……嘿嘿,真的很是不雅。”

“听闻宇文尚书大驾光临,司马尚书自然不能失了待客之礼仪,这不刚刚带着一帮将官,去后营梳洗更衣准备去了!”

宇文士及侧耳一听,果然听见营内操练之声很是喧嚣。

一听到自己此行的目标们一个个脱离了他们的亲兵队伍,正去了后营梳洗,他心里一阵狂喜。

顺!

666!

于是,宇文士及潇洒地抬手一挥,说道:

“啊呀呀,都是庭前同僚、柱国之臣,何必这么多礼呢?”

“既如此,咱们也别站在这寒风中挨冻了,直接去后营找他们相见,岂不更好?”

说完,便带头直往营门内鱼贯而入。

看着走在前边的宇文士及以及化妆成老文士的孟秉,后边的陈智略微微冷笑。

他回头吩咐左右:

“来人,帮着辎重营的兄弟们搬一搬东西,别让他们累着了!”

立即,从里面涌出来一帮岭南兵,抢着去帮忙……

这些犒军的将士,正发愁如何不着痕迹地卸掉累赘,于是顺水推舟地全将那些道具交给了热情的营兵……

西校场的营门,又缓缓合上。

营内,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好热闹啊,这就像是在过节一样!”

“犒军,可不就是得是这样?”

……

街上偶尔经过的人,都这样想着,然后摇摇头漠然离开……

司马德戡,很快就冲到县衙附近。

在那里,正好碰上了正准备去上朝的元敏等人。

二话不说,司马德戡拍马就亲自杀了上去……

可怜这些正发着烧、挣扎着上朝露面的高官们,登时之间便成了叛军们的刀下亡魂。

元敏,薛世良,张恺,李覆,牛方裕、唐奉义,张恺……

真干净!

这些当年随同司马德戡在江都城里大肆屠杀弑君的刽子手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也被自己往日的大哥、同僚,以同样的手法干掉!

屠杀,正式开始!

防守县衙的,正是大许国皇家禁军董景珍的左骁卫。

他们虽有防范,但是压根就没想到司马德戡会以这种方式和这个时候杀过来,看样子这是全须全尾地杀到了大许“皇宫”!

大许朝御卫武力不弱,但仓促应战、心理建设不足,一个回合就被更有战斗精神的司马德戡打得节节败退……

劲爆的钟鼓声,从阳谷县城内响起……

明火,浓烟,先从那些最偏僻处的小巷里冒起!

不知道是不是陈智略撒出去的那些百人队,开始制造混乱了……

本是一座军城的谷阳县城,烟熏火燎的,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