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和强迫是有区别的。

除夕夜的恐惧再次萦绕，年世兰太害怕，出于本能地哭喊求饶。

外头的颂芝和吟香也听出不对劲，冒死冲进来，皇帝勃然大怒。

“都给朕滚出去！！！”

颂芝和吟香不得不出去。

有了这个小插曲，皇帝也没有继续，年世兰像只受惊的兔子，红着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看着皇帝。

“我没有对沈眉庄动手。”

年世兰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沈眉庄是今晚所有事情的导火索，所以她下意识去解释。

“我从没想要她的性命。”

皇帝是怜香惜玉的，看着年世兰呼吸急促，微微颤抖，心下不忍。

或者今天的愤怒里，也有单纯对她抗拒的不满。

“为何要拒绝朕？”皇帝轻轻抱住她，他今天是有情不自禁的，看到她、想要她，连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朕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

年世兰几乎脱口而出：“我不是纯元。”

“朕知道。”

皇帝对年世兰的感情是非常复杂且矛盾的，但不可否认，其中是有真心的。

无关于任何人的影子，只独属于年世兰。

后半夜年世兰起了烧，皇帝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太医来请脉，说是风寒入表，高热是惊悸所致。

皇帝有些自责，是自己吓到她了。

好不容易等皇帝上朝，沈眉庄进了正殿。

沈眉庄早就醒了，准确来说，她只是呛了几口水，根本没晕，是年世兰让她装晕。

说是要试探一下众人的态度。

昨晚周宁海找到沈眉庄以后，回禀了年世兰，年世兰左思右想，亲自来了千鲤池，瞧着“明月长照千鲤池”，风光甚好，还特意将颂芝、采月遣回去拿吃的，说是要跟沈眉庄一起赏月。

沈眉庄在云影台旁喂鱼，年世兰去旁边摘了朵花，就这会子功夫，有个黑影窜出来将沈眉庄推下水，年世兰毫不犹豫跟着跳下去救人。

“娘娘为何不告诉皇上，是您救了嫔妾？”沈眉庄道。

“说了他会信吗？”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会儿就告诉皇帝，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一番谋算？

年世兰接过颂芝递来的汤药，蹙着眉仰头喝下去，“此事摆明是有人要害你，若非本宫在你身旁，只怕你也会疑心本宫。”

沈眉庄连忙道：“嫔妾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年世兰将药碗放到托盘上，又喝了口水漱口，“毕竟整个后宫没几个人敢在我翊坤宫的地界动手。”

年世兰说的是实话，无凭无据皇帝疑心也不能惩处她，可同样也是无凭无据，她也无法自证清白。

昨晚在去往千鲤池这一段路，年世兰一直在想应对之法。

看到沈眉庄时，年世兰忽然觉得，这或许不是挑战，是机会——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机会。

沈眉庄见年世兰如此真诚，便也不藏，她点头道：“昨夜偏生皇上也留宿翊坤宫，此事传出去，外人只会以为娘娘为争圣宠铤而走险。”

她信了自己，言语已是交心。

年世兰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为何本宫有意拉拢你，面上却从不肯与你修好？”

沈眉庄点了点头。

“你在宫里已经有些时日了，该知道本宫与端妃不睦。”

冯若昭是潜邸老人，从前的事情她也很清楚，而今她与沈眉庄同在咸福宫，女人嘛，长日漫漫，总免不了要闲话打发时间。

沈眉庄自然也就比旁人更清楚这这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事。

“嫔妾略有耳闻。”

年世兰单刀直入，“本宫的哥哥是大将军，端妃亦是武将之女，皇帝不可能容忍我与她交好。”

“皇上？”沈眉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不是，他怎么会……”

她是魂穿，拥有原主全部记忆，以及感受，所以每每想到原主那个孩子，脑子里都是原主洪水没顶般绝望而无助的声音：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再想到是皇帝亲手弄死的，心里忍不住悲恸。

年世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是，她害了本宫的孩子，本宫灌了她红花，无论真相如何，齐家与年家结仇，永无可能结盟，这就是皇上想看到的。”

沈眉庄微微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她很聪慧，一点即通，“所以娘娘是担心嫔妾与娘娘过从甚密，皇上会出手？”

“很多事心中有数就好，宣之于口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年世兰警惕地瞥了眼外头，“你只需要记住，在翊坤宫外，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如此，娘娘拉拢臣妾，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心隔肚皮，你不害本宫就行。”

沈眉庄：“……”

冯若昭不放心沈眉庄，也不知道年世兰到底意欲何为，一夜忐忑，让含珠去景仁宫告了假，天刚亮便带着如意，来到翊坤宫。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冯若昭看了眼坐在床边的沈眉庄，“沈贵人醒了？”

沈眉庄给冯若昭见了礼，“劳敬嫔娘娘挂心，嫔妾昨夜并没有昏迷。”

她把年世兰救她的事情，告诉了冯若昭。

饶是冯若昭泰山崩于前也岿然不动的性子，当场也没控制住表情，她觉得年世兰将沈眉庄的脑袋按进水里，比跳水救人更可信。

“如何？”年世兰喝了口水，看向沈眉庄，“本宫就说，此事是不会有人信的。”

冯若昭立刻跪下去，“华妃娘娘恕罪，嫔妾失仪。”

“这里没有旁人，你就不用如此多礼了。”年世兰看了眼颂芝，颂芝立刻下去，年世兰继续对冯若昭道：“你想要个孩子吗？”

这问题太突兀，冯若昭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说什么？”

年世兰也不同她拐弯抹角，“若有个孩子傍身，无论男女，总好过无人之时，数着宫砖打发时间，你说对吗？”

冯若昭：“……”是谁告诉华妃自己没事数宫里的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