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与大梁开战的第六十天。

北离与赵氏大军终于在大梁都城前会合。

面对强势来袭的北离、赵氏大军，梁都破灭已成定局。

纵马立于梁都前，公孙大将军有些恍惚，向来与北域势均力敌的大梁竟然会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被攻破。

心中对女帝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愈加惊叹不已。

此刻镇守梁都的只剩一众残兵败将。

梁帝披盔戴甲，迎战于城前。

国破家亡的最后一刻，这位大梁皇帝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选择与敌人拼到最后。

城墙之上，梁后身着一袭红衣，擂鼓助阵。

“杀！”

公孙大将军一声令下。

双方大军如洪流交织。

血腥弥漫，掩盖了梁都昔日的繁华，只剩悲壮。

血染的天穹之下，有一人安静的坐在伏尸无数的城墙边角，就坐在尸体堆上，望着城下的金戈铁马。

望着那红衣擂鼓、天生风情妩媚却骨子里透露着坚毅的梁后，以及城下那杀人如麻、凶狠超绝的赵后。

同是一朝之后，梁后与赵后的命运截然不同。

陆念离将一尘不染的画架摆好。

往常他画的美人都是在相对平和的环境下，从未有过如此悲愤的格调。

战场上的女子的确能让人心中掀起不一样的波澜。

以正视的目光去看待赵后与梁后，两个女子都有着各自鲜明的色彩。

皇朝之争本就无情，生在俗世之中，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赵后出生在弱小的皇朝中，却比梁后来的幸运。

陆念离执笔作画。

画卷从斜面分为两半场景，一袭红衣擂鼓，以苍白为底，一袭白衣杀敌，以鲜血作景。

苍白是梁后的主格调，也是对她命运的束缚。

一袭红衣擂鼓想要冲破命运的束缚，却抵不过大势。

鲜红是赵后的一生路，她看似冲破了命局，却只是被另一层命运所阻隔。

一袭白衣终究被鲜血浸染。

烽火连天的战场，胜利者的咆哮，战败者的怒吼，铁器交织的铿锵声，武道宗师引发的天地哀鸣……

所有的一切被陆念离抓住，点缀入画中。

战争愈发激烈。

陆念离手中画笔却愈加缓慢。

他的心已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血腥的战场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片灰白，唯有那红白二女鲜明如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一笔一画间，战争也进入了尾声。

梁帝被公孙大将军一刀斩断去头颅，宣告了大梁破灭。

然而这并不值得陆念离多看一眼，在他眼中梁帝从来就不是威胁，他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梁后流下的那两行血泪之上。

梁后赴死的姿态！终末荡响的战鼓声！便是这幅画的末笔，它的灵魂！

最后一笔落下。

陆念离感受到体内那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再次有了微小的提升，不同于造化境之前只能凭借模糊的感应去猜测。

踏入造化境后，引起心灵力量提升每一画他自身都能有清晰的感知。

当然，仅仅这点提升距离突破还差很远。

放下画笔，收起画卷，陆念离的目光看向主城上流着血泪的梁后。

梁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纵使从未谋面，她也一眼认出了陆念离的身份，目光骤然变得凶狠，朝着后者远远的啐了一口。

回望着陆念离的目光中充满了蔑视与不屑。

陆念离毫不在意，咧嘴笑了笑。

作为灭掉大梁的‘罪魁祸首’，梁后恨他再正常不过，但这一点都不会影响他胜利者的心态。

梁后的目光又转向下方。

随着梁帝的陨落，大梁军队彻底溃败，梁后惨然一笑，取下挂在战鼓旁的利剑，锋利的刀芒一闪而过。

染血红衣坠下城墙。

陆念离依旧坐在城墙最角落，平静观望，他若想制止梁后，再简单不过，但那样没有意义。

这种情形未来恐怕还会发生很多次。

直到此刻，城下领军的公孙大将军与赵后才看到城头上背着画卷的陆念离。

两人皆是一惊，躬身拜见，“见过王爷。”

“免礼。”

陆念离摆了摆手，“你们忙，本王恰巧路过来看看，顺便画一画这残阳如血与美人终末之景。”

赵氏皇朝十余万大军仰望着城墙上风流不羁，却让他们最为敬重的赵后卑躬屈膝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赵后纵身一跃，飞上城头，单膝跪地，再次一拜。

“殿下，大梁已灭，您答应妾身的可还作数？”

“当然！”陆念离笑道：“赵后的治理才能，本王都看在眼中，论治世之才，百朝皇后中你能排进前五。”

“谢殿下赞赏！”

赵后并未因为陆念离的夸赞而骄傲，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保持着极为卑微的姿态。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处于什么地位。

唯有表现出足够的忠心与能力，才能得到眼前这位殿下的重赏。

“既然你这么想要表现，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

陆念离取出一张白纸，寥寥写下几行字，递给赵后，“班师回朝时，你将此信交给女帝陛下，她自然会你封你为侯。

本王不管你以前如何，只要你忠心帮助北离开疆扩土，你想要的，北离都会给你。”

赵后双后捧过信纸，“谢殿下恩赐。”

在北离，眼前这位王爷的话就如同圣旨。

陆念离没再理会赵后，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公孙将军身边，“公孙将军，接手大梁的事就交给你了。”

公孙将军恭敬道：“末将一定办的稳妥。”

陆念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何整顿本王不管，但是那满花楼一片街道，给本王留住了，本王要在那里建一座追月楼。”

“末将明白。”

公孙将军干笑应道，作为北离的老将之一，他显然已经习惯陆念离的作风。

别人家的王爷都想着如何争权夺势，掌控大权，自家王爷却是整天想着大兴青楼，让人啼笑皆非。

还好当初不是王爷登基，否则真就‘从此北离不早朝’了。

恍惚间，陆念离已是独自一人骑马远去。

……

距离大梁边境不远的某座小城。

客栈内，百朝商会的雷少爷正在休憩，一封飞信落入他的房中。

他一把拿过飞信，揭开：

“大梁已灭，梁帝战死，梁后殉身。”

看到这行消息，雷少爷并不意外，但下面那行字却让他意外，“北离一字并肩王陆念离同日出现在梁都城头。”

雷少爷眯起双眼，透过窗口望向大梁的方向。

“陆念离，果然是你吗？”

“修罗剑！灭魂客！你的身边到底隐藏了多少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