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聿安和王妃的双重规劝下，沈云舒选择了在王府里过年，她穿着一身宽大的斗篷来到王妃这边恭送王妃，几个有孩子的夫人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了。

大公子看着还是不怎么好的样子，二公子已经会咿咿呀呀地说一些话了，可大公子只能躺在奶嬷嬷的怀里，时不时还轻咳两声，刘侍妾在一旁紧张坏了，不停地解释这是正常的。

姜侍妾好久没见过自己儿子了，可如今见到了，也不敢上前看两眼，只是在人群中默默地投去了目光，孩子在人手上，她不得不低头。

沈云舒全程坐在椅子上，手上揣着个手炉，什么热闹也不看，什么话也不听，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情绪不大对了，孕激素的影响很可怕，一点小事她就想哭，竟然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现在她瞧着姜侍妾，就觉得她好可怜，自己亲生的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可想想，这好像是她造成的，她觉得自己是罪人，又想想，都怪她自己抓了黑豆，自作孽。

若霖敏锐地察觉到沈云舒情绪不对劲，她觉得奇怪，别人怀孩子都是高高兴兴的，偏偏她主子不同，每天都有不一样的难过事，比如昨天这云在这待了好久，今天怎么不来了，说景不等人，再也看不到昨天的云了。

再比如，花房送过来的花，开的好好的，她主子第一天看说好看，第二天看说什么瞧着花跟昨天差不多，其实花已经不是昨天的花了，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若霖每天都觉得很懵，但是又觉得好像说的有点道理，但是这些道理，她从没听说过，难不成怀孕还能怀成个圣人，说一堆大道理？

“主子，不舒服吗？”若霖弯下腰，小声问道。

“没。”沈云舒正在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人之初，究竟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啊？”若霖不理解，“当然是性本善，三字经就是这么写的啊。”

沈云舒微微抬头，看着若霖，“人之初，性本善，那世间为什么会有恶人呢？每个人生下来就是良善的，恶从哪里来呢？”若霖有些回不上话，“不如等王爷忙完，主子跟王爷说。”

沈云舒歪歪头，那她这个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呢？如果他是个善良的人，他如何在这些同父异母的孩子中生存，如果他是个恶人，自己又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亲生孩子。

沈云舒以前就很怕，很怕死了后见到自己妈妈，万一妈妈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妈妈会不会宁可不要她报仇呢？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呢？

李聿安罕见地走进了落桐院，大厅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伙都凑过去行礼问安，说一些吉祥话。

沈云舒也在若霖的搀扶下走了过去，行了个礼就站了起来。

李聿安走到沈云舒身边，“身子不好就别出来了。”“王爷和王妃去宫中，妾身不能陪同，送一送是应该的。”沈云舒回话。

“她还没好啊？”姜侍妾在人群中悄悄地说道，“瞧着还胖了，我以为好了呢。”没人搭理姜侍妾，姜侍妾跟沈侧妃有仇，她们可没有。

姜侍妾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心情不错。

李聿安扶着沈云舒坐了下来，自己则站到了一旁。

“王爷可真疼惜她啊。”姜侍妾的声音轻的像羽毛，却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我从未见过王爷这般。”

刘侍妾接过了奶嬷嬷手中的大公子，笑着走到李聿安面前，“王爷，大公子给您问安了。”李聿安对这个不大健康的孩子并不算很喜欢，只是自己第一个儿子，珍惜些，“大公子看着好些了，你照顾辛苦了。”

“妾身是他亲娘，怎么辛苦都是应该的。”刘侍妾的笑更甚了，又把大公子抱的进了些，“王爷您瞧瞧。”

李聿安仔细看了看，太瘦太小，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希望云舒的孩子不要这样，“挺好的。”

王妃知道李聿安来了后收拾的快了些，一刻钟左右走了出来。

屋内人多，行礼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大公子又轻咳了一声，刘侍妾连忙安扶着，才没闹大了。

李聿安又看了看沈云舒的肚子，还好不是这个孩子。

“王爷久等了。”王妃有些不好意思，除夕的吉服繁琐，又是过年，装扮着不能太简单，又不能太花哨，她就耽误了些。

“无事，时辰还早。”李聿安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说话间，李聿安就带着带着王妃出发了。

沈云舒又觉得累了，还有点困，“咱们也回去吧。”为了把沈云舒生病的事做实，若霖连忙回道，“是，回去还有一碗苦药呢，主子可不能耽误喝药了。”

沈云舒看了若霖一眼，这丫头，应了一声，“嗯。”

袁侍妾等沈云舒走出去一段时间，才出去，又快步追上了沈云舒，“侧妃。”沈云舒停下了脚步，“怎么还瘦了，冬日不是该长胖些？”

袁侍妾笑了笑，“没呢，是穿的少，穿多了显胖。”

沈云舒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了？追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过几日戏班子就要进府了，你去不去啊？”袁侍妾有些期待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要是不去，她就是一个人看戏了，一个人看戏太孤单了。“侧妃怕是不能去了。”若霖大着胆子给沈云舒拒绝了邀请，“还在喝药呢。”

袁侍妾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眸子，“是我不好，我知道你病了还这么问，当我没问过。”

沈云舒抿着嘴，好一会才开口，“戏班子这次是待三天吗？”袁侍妾点点头，“是呀，要热闹三日呢。”

“我去不了，就当我请你看戏吧。”沈云舒说道，“若霖，去说一声，这次戏班子延时，唱五日，多的银子衔山院出。”

袁侍妾眼睛一亮，五日啊？！

“是，奴婢会办好的。”若霖只要沈云舒不出去，再难的事都会想办法给她办了，小小戏班子，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