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手上拿着一把团扇，在衔山院里面走来走去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廊中按照端午的习俗，到处都放好了艾叶这些东西，味道淡淡的，倒也还好闻。

“主子要是觉得咱们院子走厌了，咱们可以去府里的花园、池子走走。”若霖搀扶着沈云舒，发现沈云舒有些闷闷不乐，找了话跟沈云舒说。

沈云舒扇动了一下团扇，“不去，人多。”

“可以清场啊，主子想去的地方，奴婢提前叫人去清场，到时候就只有咱们院子里的人，碰不到别人的。”若霖是发现了，主子一点特权都不用，这卢侧妃好几次在池子那边画画，都清场了，也没见人说什么，听说王爷还巴巴的陪在身边。她们主子跟卢侧妃的恩宠可以说是不分上下，清个场没什么的。

沈云舒有些疲倦，“懒得，还是自家院子待的自在。”

竹露小步快走到了沈云舒的身边，“主子。”沈云舒侧了侧脑袋，打量了一下竹露的神情，“怎么了？”

“王爷回来后，直接陪卢侧妃去了卢侧妃的院子。”竹露的声音很轻，但衔山院的夜晚十分寂静，声音格外的明显。

“哦，那关了院子门，叫其他奴才都去休息，守夜的开始上工。”沈云舒面无表情地扇着团扇。“是。”竹露不敢多留，麻溜地就退下了。

“咱们也回去吧。”沈云舒撑着腰，这肚子真沉，还好没长纹。“好，奴婢陪您回去。”若霖陪着沈云舒久了，也知道沈云舒是真的没生气。

等李聿安再来衔山院的时候，沈云舒和李聿安说了淮哥儿的事。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会慢慢接受弟弟妹妹的。”李聿安早就想到了这个事情。沈云舒站在书桌旁边，瞥了一眼李聿安在看的公文，貌似是宣国的事宜。

“这还是淮哥儿亲生的弟弟妹妹，若是。。”沈云舒试探性地说了半句话。李聿安抬眸看着沈云舒，“这个你不必担心。”

嗯？沈云舒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李聿安又低下头，有些话他也不好直说，“你的要求，我现在做不到，也不能做，我会慢慢做到的。”沈云舒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有关宣国的公文，你看看。”李聿安早早注意到沈云舒看了一眼这个公文。沈云舒不是很敢接过来，如果没有乔世子在玉山救了自己这件事，她肯定是敢看的，但是现在，她真的不太敢。

李聿安看出沈云舒的不信任，自嘲的笑了笑，她不信自己，却还三番五次地救自己，舍命相托。李聿安给沈云舒念了这折公文，是下面的官员提的有关处理旧宣国城池的意见，还挺中肯的。

沈云舒听的认真，“所有侯爵人家都搬到京城？降一级？”这样怕是触及到京城里面侯爵人家的利益了，估计很难通过。而且宣国的大部分爵位都是打仗打来的，跟谁打？跟大启打。往上数三代，搞不好两家还有世仇。就是不数三代，新仇也不少，这次战役大启是大获全胜，但是牺牲的将军士兵也不少，很多都是京城里面的人。

李聿安放下公文，“多少是有些天真。”这些人是需要安抚，搞得不好的话，这些人的号召力也不弱，要断绝他们一切卷土重来的机会。

“降等世袭如何？”沈云舒问，“比如亲王，世子将来则降一等，封为郡王，而其余儿子不入封。 ”

李聿安又拿起了那本公文，顿了顿，“降等世袭？”

“考封也行。”沈云舒往书桌上靠了靠，站久了真累，“除了继承人直接降一等封爵以外，其余儿子通过考试来获得爵位，一共三门考试，分优、劣、平，三门全优， 以改封，两优一平，降一等，两优一劣者、两平一优，降二等，三平、一优一平一劣，降三等，其余不予爵位。考来的爵位不可继承，除非圣上特封。”

“大唐的降爵承袭。”李聿安笑了起来，“看来这段时间真是没少看史书啊。”说着李聿安就站了起来，拉着沈云舒坐到了椅子上，自己拿了一张圆凳坐着。

“旧宣国那边一直都是世子承袭制，而且不分嫡庶，常常比的是母家的能力，所以常常争斗不休，争来争去，若是圣上给了其他子嗣这个机会，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听父亲的吗？”沈云舒继续说道。

“自己能打出一片天地，还不用受父亲的压制，确实。。”李聿安沉了一下，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皇子，而且父皇的态度模糊，一会觉得这个儿子好，一会觉得那个儿子好。

“一点愚见罢了，我知道朝堂上肯定也有大人提过这些，若是王爷能把这些综合一下，编辑成册，给皇上看，一切决定权都在皇上，一切都从皇上的利益出发，让他有绝对的控制权，和这些旧宣国大部分人的敬仰。”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着李聿安。

“我时常觉得你比我还了解父皇。”李聿安有些失语，他的兄弟们都开始在争父皇手上的一些权力，他也时常心动，但是云舒经常提醒他，所以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去争，到后面父皇反而给的更多了。当然父皇要回去的时候，他也一样，还的痛快。

云舒说，从父皇手里收东西，要有一种借东西的心态，东西的主人来要东西，他得马上还回去，这东西本来就是主人的。

李聿安也明白了，父皇有，给他们用可以，但是他们不能把东西当做是自己的，还是父皇的，所以兵权他还的痛快，跟林悦将军一般，林悦将军得父皇信任多年，他做的，自己去学，肯定不会出错。

沈云舒笑了一下，她只是太了解男人到了这个年纪的一些想法罢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衰老，他就要控制一些自己控制的了的东西。虽然他早有把东西给自己下一代的准备，但是这个准备可能一做就是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