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跟在淮哥儿的身后，时不时看看沈云舒的身影，四公子以后何止是个世子啊，从前不得已的归宿，现在居然成了他毕生所求的目标。

再看看张和在主子面前讨好的样子，若是他还在张和身边，不过是从前院的小太监，变成泰和殿的小太监，但是他现在是四公子身边的首领太监，张和的位置由不得张和做主给谁。

"王保。"沈云舒突然喊王保。

王保小跑到沈云舒的身边，连忙应道，"主子。"

沈云舒余光看到王保低下的脑袋，"上次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我很满意。给主子办事是奴才的荣幸，奴才办得好是应当的，办不好任由主子处罚。"王保回道。

沈云舒回头看了一眼宁王府，"前几天夜里跟着我一起出去的护卫，你去和他们说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王保点点头，"奴才这就去。"

淮哥儿见王保走远了，才拽了一下沈云舒的手，"娘亲那日不是嘱咐过一遍了？王保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能让他闲着。"沈云舒看向淮哥儿，"你得给事他做，首领太监不是什么大官，你要放权让他们去处理外面的事，他们尝到权力的滋味，就会把命交给给予他权力的人。"

淮哥儿看着沈云舒，"我明白了，娘亲。"

"你也要让他看清楚，你能给他，也能给别人，他就会拼命证明自己做的比别人好，来巩固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沈云舒继续说道，"不要让下面的人猜到你想做什么，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你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点，一人一点点就行了。"

"娘亲和爹爹教的，我都记在心里。"淮哥儿应道。

沈云舒浅笑一下，"娘亲不如你爹爹聪明，但是有些书，娘亲读过，你爹爹没读过，娘亲虽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教给你，但是娘亲能教的都会教给你。你爹爹，你爹爹以后就是皇上了，君臣胜过父子，你对他，就如同你对你皇爷爷一般，心里要有一把秤。"

淮哥儿沉默了一会，"对皇爷爷那般，爹爹会变成皇爷爷那样吗？"

"娘亲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沈云舒说道，"娘亲希望不会，但是不论如何，你都是你爹爹带大的孩子，会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淮哥儿看着高兴了一些，眉眼舒展了。

"可旁人不会因为这些高兴，以前的魏王就是你皇爷爷最疼爱的孩子，其他的皇子都讨厌他，都想着拉他下马。"沈云舒有些担心，"你这些兄弟，也是你的竞争者，他们会让你爹爹讨厌你。"

"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的。"淮哥儿回道。

"娘亲也不会。"沈云舒和淮哥儿对视着。

"云舒。"王妃等了沈云舒好一会了，见到两母子一边说话一边走路，心里放松了些，云舒缓过来了，看着精神多了。

沈云舒对着王妃笑着，"带着孩子走的慢，还以为你们已经上了马车呢。"王妃走到沈云舒的身边，"大家一起进去，彼此也有个照应。"

沈云舒扫视了一眼，还真的都在，她来的最晚，"也是，大家一起走吧。"

张和也跟着看了一圈，这能一样吗？皇上可是说了，到时候直接把沈侧妃接到泰和殿去，其他人就先放在锦华宫，不过他现在可不敢给这位沈侧妃拉仇恨了，还是闭嘴的好。

睿王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他有些许愧疚，不知道要怎么跟妻子说话。

睿王妃先开口的，"大局已定，夫君和我回去吧？"睿王别过眼神，"是我拖累了你，我应该多给你留一些人马的，或是把你送出城去。"掳人妻女是最为下流的计谋，从古至今，那么多谋士，但凡用了这招的都遗臭千年。

"这都是后话了。"睿王妃垂下眸子，本就受伤的喉咙，这会说话都艰难了几分，"夫君也想不到今日的事，何况那日来的人足足是我们王府的三四倍，王爷把所有人留下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在怪我吗？"睿王觉得自己没什么地方输给李聿安的，就是没有李聿安下三滥，去掳人妻女，他治国哪里不如人了？他这些年修河道、加固城墙、改吏治、减农税，他哪里不如人了？

"爹爹，我们回家吧。"李宴舟开口说道，"爹爹继续在这里，我们家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连皇祖父的丧仪都不去吗？皇祖父还等着我们去看他呢？"

睿王怀里还抱着那个盒子，他抽出盒子，打开后拿出里面的遗诏，上面写的是传位给皇八子，他早就知道，父皇不会传位给他，到底还是给了八弟。

李宴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敢细看了，"爹爹手上的遗诏是假的，八叔府上被九叔偷袭了，九叔斩断了八叔的右臂，八叔已然残废了。"

"什么？"睿王更加颓废了。

李宴舟抓住睿王的手臂，身子有残缺的，是断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是八叔亲口说的，八叔已经跪拜皇上了，八叔都弃了，爹爹！"

"九弟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睿王心里的九弟是嚣张了些，但是也一样不担事，总是跟在大哥身后，大哥去了后，更是沉默不言了。"九叔是为了给大伯报仇才这么做的，皇上已经惩罚了九叔，八叔给九叔求情，这才被削了爵位。"李宴舟说道。

"八弟给九弟求情？"睿王似乎听出了古怪，如果事情真的是九弟做的八弟怎么可能给九弟求情呢？李宴舟知道自己爹爹又在推测其中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摇摇头，"不管如何，这些于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关系了。"

李宴舟抢过睿王手中的遗诏，拿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了遗诏，"这个东西留着只会害了我们，只有十二叔手上的遗诏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火光灼灼，映在睿王的泪水中，所以这几十年，他所有的努力，都如同这遗诏一样，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