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但是沈云舒还是觉得，幸好，裴言川是为国牺牲了，予微不用每天害怕他会变。

"皇上第二次找我，就是那次病重。"皇后拉住沈云舒的手，"他说你故意做局，让自己伤痛，让他心痛，逼他来劝我活下去。"

沈云舒一直觉得自己那个局做的很好，但是李聿安居然都知道，他都知道。

"所以他来劝我了。"皇后说着，"我叫他别劝了，我别无所求。"

沈云舒也一直好奇，李聿安说了什么，比自己说了那么多都管用。

皇后眉眼带笑，"他说，等我死后，放我的尸首离开，不必葬在他一起。但是前提条件是，我不能再这样寻死觅活的，要好好保护你和几个孩子。"

沈云舒一直觉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享受才最重要，居然会有人为了死后的自由和人做交易。

"你总说男人薄情，男儿薄幸。"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对你真的还可以，不过为之感动的是我这个旁观者，你这个当局者清醒着。"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沈云舒依旧清醒，李聿安能猜中她的心思，自然也知道自己有些东西得不到，所以在没有得到之前，她就是最好的。

"最后一次，就是皇上登基，那次是我去找的他。"皇后已经不想去分辨李聿安的情是真是假，亦或是，几分真几分假。

"他不想我做皇后。"皇后很平静地叙述着这事，"换做哪个男人也不喜欢自己做了皇帝后立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做皇后，我理解。但是那时候的形势，由不得我。我说，太医给我诊过脉，我至多五年，我死前会奏请立你为后，让你名正言顺。"

"他还不信呢，找了太医给我诊脉才勉强信了。"皇后笑着说，"我只求他信守承诺，放我死后自由。"

沈云舒看着手上的折子，"你早就写好了。"

"是，我早就写好了，从我拿到凤印那一刻，我就写好了，盖了章。"皇后几个深呼吸，终于说完这些话了，"你，帮我，看着他，让他信守承诺。"

"好。"沈云舒哽咽着点头，"我会。"

"我的事，不要查了了。"皇后这几天还是听到了沈云舒训斥奴才的声音的，"我要多谢那个人，我本来要熬五年，如今三年不到，我就熬到了。"

沈云舒摇头，不想答应，"此人留在宫中，是祸害。"她要杀了那个人，反正她这双手也不干净了，再脏点也没什么。

皇后眨了眨眼，眼睛有些干涩，"好吧，就当为了淮哥儿，为了年哥儿和芃芃。后宫也该干净点了，是我无能了。"

"予微。"沈云舒无力地喊着皇后的名字。

皇后把手缩了进去，放在了被子里，"外面好冷，你也回去歇着吧，有人在我睡不着。"

皇后又睡着了，沈云舒坐在那里好久，她扶着床沿站起来，踉跄地往外走着。

"贵妃娘娘。"青木见沈云舒走了，有些慌乱。沈云舒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一路上不少奴才给她行礼问安，没人敢驻足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贵妃娘娘。"张和见到沈云舒连忙迎了上去。"皇上呢？"沈云舒问。

"皇上在面见大臣，贵妃娘娘要是找皇上，不如先去偏殿歇息着，奴才去传个话。"张和见沈云舒状态不太对，把人往偏殿引。

"见哪几个人？"沈云舒直接问。

张和报了好几个人名，沈云舒听到了皇后父亲的名讳官职，嘲讽地笑了笑。"他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还这么操心国家的事，真不愧是大启的肱骨之臣。"沈云舒说道。

"是，是啊。"张和觉得沈云舒有些阴阳怪气。

"我去偏殿等着。"沈云舒摆手让张和去找李聿安，自己走向了偏殿。

淮哥儿在偏殿看李聿安看过的折子，从中学习，他速度还是很慢，不过已经能理解有些事李聿安为什么要那么做。

"娘亲，你怎么来了？"淮哥儿起身走过去扶着沈云舒，"娘亲，你的手好凉，身边的奴才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不给你拿个手炉。"

"我没让奴才跟着。"沈云舒说道，坐在了淮哥儿引领自己坐的椅子上，"我就是好多天没怎么好好看看你们和你们爹爹了。"

"我们没事。"淮哥儿乖巧地笑着，"娘亲照顾母亲那边，我自然就会照顾好弟弟妹妹那边，爹爹都那么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沈云舒笑着，看着淮哥儿，"我常想，你这么好，应该是你母亲小时候带你带的好，你母亲是我的恩人。我孝顺母亲和娘亲是一样的。"淮哥儿认真地说道，母亲是对爹爹的每个孩子都好，但是自己承了母亲的好，就要报答，这是母亲从小教导自己的。

"好，你去看你的折子吧，娘亲坐着歇会。"沈云舒也觉得很累，怎么会这么累。

李聿安好一会才来找沈云舒，"云舒。"沈云舒仰头看着李聿安，"皇上，谈完事情了？"

"没呢，让他们回去了。"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也不急，快过年了，明年再议也行。皇上惫懒了。"沈云舒说道，"以前可不这样。"

"这两年确实有些累了，该歇歇了。"李聿安回道，"你今日倒是肯来我这泰和殿。"

沈云舒把袖管里的折子拿出来给了李聿安，"那个，予微给你的。"李聿安接过了折子，上面的字迹小巧娟秀，别有风味，他只是几眼就看完了折子，方予微还算信守承诺。

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皇上。"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她既然你信你，她的事你就去办吧。"

淮哥儿不知道李聿安和沈云舒打着什么哑谜，第一次分心努力听着亲爹亲娘的对话。

沈云舒不再言语，李聿安答应了，就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