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黑眼镜扒拉着门表示——睡在武器库里比较安全的时候。

“砰——”

不理解，也不想尊重。

楚子杭一脸平静地关上了门，独留黑眼镜和外面的清洁阿姨面面相觑。

睡在浴缸里从不占地儿的小白“咻咻”两声，以示幸灾乐祸。

还想试试脖子上的鬼东西究竟能怕到什么程度，结果惨遭无情拒绝。

拍了拍灰，黑眼镜潇洒转身，跑到隔壁房间里睡去了。

本来看对方的样子，就没打算成功。

结果哪怕是隔壁蹭网，效果也不是一般的好。

灵安静地像从未出现，正在恶化的视力，竟然有一点细微的好转。

仅仅这两天时间，竟然对光线没有一开始那么敏感。

楚子杭的身上，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能够让一口气弄死数十人的灵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泄露出一丁点儿踪迹。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天生克制它的存在。

另一种——

黑眼镜一双灰色的眼睛盯着墙面，好像能穿透墙面看见对方，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他希望自己猜测是错的。

有时候能够威慑恶的，只有更恶。

可怕到连麒麟血也毫不畏惧的灵，只敢在对方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如果路明菲在这儿，多半会夸小东西很敏锐嘛。

活了上万年的老东西留下的血脉，棺材板都给你腐蚀，更别说区区一个没活过几千年的小鬼。

第二天，两个人决定先去附近踩点转一转。

小白就被留在酒店里待着。

即便有PlanB，还是得实地观察一圈。

两人干得都是老本行，起码先看一下对方的行事作风。

黑眼镜的提议，楚子杭对此没什么意见。

孤狼也不代表完全拒绝配合。

墨西哥的赌场坐拥占地10万平方英尺的土地，已经不再局限于赌博本身，而是集餐厅、酒吧、购物、旅游于一体，更像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库。

住宿、吃食和机票的价格低廉，用以吸引游客参观。

无论餐厅还是酒店，所有的地方都会随机刷出几台赌博性质的机器。

楚子杭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住了眼睛，双肩包加休闲服，活脱脱一个大学生毕业旅游。

黑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旅游指南，墨镜一戴，一派轻松惬意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游客。

他正在对比手册上的几家餐厅哪一个比较好吃。

来都来了，迟早要走，不先趁机享受一下？

早年家境殷实养出来的富贵作风，赚钱就是为了潇洒嘛。

好不容易偷渡出国，总不能专心干活儿，一点鱼都不摸。

“第三家。”

旁边楚子杭冷不丁开口，给黑眼镜惊得心中一颤。

他以为对方是哑巴张那款的，打死对别人都不感兴趣。

没能想到自言自语，还会被搭话。

“你查过？”黑眼镜摸摸下巴，真的吃惊了。

他想象不出昨天还坐在满屋重型武器的楚子杭，还能默默打开美0外卖、小众点评、某红薯提前查好附近哪家餐厅口碑不错。

这个场面无异于张飞绣花、林黛玉拔树、哑巴张嬉皮笑脸开玩笑。

最后一句，带了点私人情绪啊。

不用猜也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楚子杭无语地说，“刚才路过的三波旅游团都在讨论这家店。”

黑眼镜默默回想一下。

就在他们站在门口观察的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的确有三波旅游团挥舞着小旗子经过。

但是——

这些人全都来自不同的国家，五花八门的语言哪里都有。

为什么楚子杭会听啊？

除了熟门熟路的德语和英语，非母语的语境下，谁会这么仔细去听路人闲聊，练习外语听力吗？尤其口音还这么重。

“你都听懂了？”黑眼镜脱口而出，很快就觉得自己在说傻话。

果然——

楚子杭回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在质疑黑眼镜的智商能不能行。

没看懂跟你说什么呢？

你要不要考虑清楚再说话？

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嗖嗖嗖——”

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有跟哑巴张丰富的相处经验。

黑眼镜总觉得自己从这一个眼神里悟出的三句话，就像三把利剑插在心口上面。

算了——

又不是没跟这款的接触过。

不过就是更打不过、更骂不过、更说不过罢了。

他重新抬头，扬起一个笑容。

“等中午去尝尝？”

楚子杭默默点头。

两人没有选择直接去地下赌场，而是在附近转了几圈。

主要是想进赌场需要经过两道门禁，身上鸡零狗碎还没摘干净，就算了。

大部分的地下赌场的样式都差不多，他们主要看的是路线和安保。

集酒店、商场、餐厅于一体的大厦，建筑设计无疑是围绕赌场为中心。

虚构的蓝色天空笼罩着酒店的大门，夸张的浮雕和吊灯下掩藏的是无数个高清摄像头。

一路走来，楚子杭和黑眼镜两个对目光尤为敏锐的人，几乎已经有点麻木在监控下行走了。

为了保证这个庞大金库的运转，赌场的老板可谓设下了重本。

每一个地方保证有两队保安交叉巡逻，不会出现视野盲区。

每一个出口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把手，旁边配设一个小屋。

楚子杭猜测多半是武器库，给游客满满的安全感。

中午两人去了直接看中的Ithaa海底餐厅。

旅游、参观、吃饭，一切都正常不过。

只是和一对对的小情侣、夫妻相比，单独两个男人的确有点扎眼。

餐厅里的监控没有想象中的多，只是躲藏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楚子杭目光微闪。

‘开启干扰器。’

[C级干扰已开启]

诺玛精准报送。

系统里干扰器的数量很少，与之前新手任务送的A级相比，只能模糊音频。

在落座之后，楚子杭压了压帽子，彻底挡住口型。

‘没问题，可以说话。’

黑眼镜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一共七百三十六人，专业武装团队出身，其中有八十三人受过更高强度的训练，隐藏起来的特卫27人，具体数量无法确定。”

这个答案和楚子杭看到的差不多。

尽管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做事没话说。

这个答案一出，黑眼镜就有点熄火了。

七百多个专业人员，一人一枪也给他干成筛子了好吗。

黑眼镜神色轻松地切开一块松露，开始说这家炖的入味，应当用海鲜汤底熬出来的。

一点也不受任务影响。

毕竟他只是个打工的，就算失败了还有定金呢。

生活总是自己的。

楚子杭默默切开自己面前的那份约克牛肉，味道的确不错。

比不上凯撒曾经包场定下的地方，但也有自己的特色。

他看起来竟然好像被带偏了画风，没对任务发表一句看法。

以杀胚师兄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没吭声才是在闷大招。

明明跟楚子杭一起出搭档任务，最后只能成为后勤的执行部成员对此有话要说。

无数次午夜梦回，漫天的爆炸声里，明明作为卡塞尔优秀学生只能被拎来拎去的耻辱，真的很不想再尝试一次。

“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

黑眼镜抬头，正好看到楚子杭慢吞吞喝完最后一口汤。

什么地方？

“监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