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大人，这没有伤筋动骨，过几天肉长出来了就好了。现在只是疼，小的给您敷上了我家老爷平日里素来用的药膏，过几个时辰手就能正常动了。”孙华笑着说。

“我，我被这么打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县令大人的表舅！！”

张平马上作揖认错：“失敬失敬。这样，您就拿着这点好好买点补品，给您兄弟们买点吃的。放心吧，他们都是受了皮肉伤，疼几天就好了。”

杨员外看到张平居然掏了一锭金子出来，马上咽了下口水，但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手道：“你怎么知道？”

“小老在家，挨打惯了啊。内子对小老和下人动不动非打则骂，还有那个逆子也是。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啊。”张平说着要落泪了，一旁的孙华也假装用袖子按了按眼睛。

“那是你夫人？？怎么会如此美貌？不是你儿媳？”杨员外看刚才张灵申拉着她上楼的样子，总觉得怪怪的。

靠。早知道不用这个身份了。

张平笑容就快抽了，但还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赔笑道：“华儿虽不是内子亲生，但是对内子非常孝敬，所以刚才才失礼了啊。”

杨员外想了想刚才的场景怎么都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什么来。人家都说了，自己还能不信吗。他看在张平手上金子的份上，慢慢闭上了嘴。

张平见状，马上把金子塞给了杨员外的手里，杨员外马上闭嘴。他看着手中的金子，突然觉得患处也没那么钻心的疼了。

杨员外道：“这位员外，您这位妻子实在是太过厉害，真是可惜了这容貌美若天仙，女人，怎能找这样的？！”

张平和孙华听此只有赔笑。但他们忘了袭辜耳朵非常好。

此时在三楼的天字号房门突然被大力砸开一样的打开，按照张平的两年职业生涯经验他意识到这一定是被袭辜踢开的。

就听到女声喝道：“你再给我说——”

然后就听到一声较轻的年轻男声说着“别闹！”门又被迅速的关了起来。

张平和孙华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他们知道对方心里肯定想法此刻与自己相同：

这小子绝对没安好心。

在楼下的杨员外等人脑子转了一圈，也觉得奇怪，用绿油油的眼神看向张平。张平没说什么，只是赔笑的这群人都送了出去。

在房间里，袭辜气的一只脚踩在一个圆凳上，张灵申站在门口挡着门。

袭辜猛地喝了口茶，气冲冲的拍到了桌子上。她讨厌这样的恃强凌弱，更讨厌夫妻之间如此不平等。她愤愤然的说着：

“男人怎么回事？真以为自己金刚钻对吗？那脑满肠肥的老家伙以为自己是哪根葱？”

“对。”

“这夫人哪儿不好？居然还又打又骂！不过我也纳闷了。这种人还跟着他干嘛，还来闹，闹什么啊，不分留着过年吗？”

“是是。”

“可是夫人再软弱，这男人也不能这样啊。从前我也遇到过，那次真的是把我气得肺要吐出来了！那次那个混蛋掌掴妻子，打得她眼睛都看不见，我当场把他的下巴踢断了。结果，你能信吗！他夫人居然冲过来要打我！”

张灵申理解，这是古代，封建传统家庭，绝大部分女人得不到公正的对待，甚至被洗脑洗的严重。无论如何，都仍然是以男人为天，嫁夫从夫，生子从子，三从又四德，这种思想他们目前还救不了。

张灵申仍然是劝：“好了好了。”

袭辜还在气头上，怒骂道：“还女人没用，多带个把就日天日地了吗？！怎么会有如此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

“没错没错。”

“怎么了？你是不是应付我？！是不是敷衍我呢！你说我哪儿说错了？”

“没有。”

“你说，你刚才拉我干什么？我又没费他的手！我又没影响这次的任务！怎么了，揍个渣男还不行吗？”

“行行行。”

袭辜发泄了半天，发现张灵申还是那副模样站在门口，突然觉得这事好像和他没关系。顿时冷静了一下，喝了口茶，把脚放了下来，鼓着脸气呼呼的坐在了圆凳上。

张灵申看她一下子像个炸了毛的猫，一下子又软软的坐好就觉得有意思。看她不再发飙便走过去给她倒茶，劝道：

“这种事肯定不少，管不过来。你都说了，这夫人仍然要跟着他，你也改变不了。气坏了不值得。”

袭辜心里还是郁闷，道：“男人终究是命好。”

“男人也会被选去唱歌跳舞，也会被人把才艺当玩味，也会被人看不起，被人玩弄。”张灵申淡淡的说了句，“如果每个这样的人，都有重生的机会，就好了。”

他在说他自己。

袭辜很想说，才艺不是被人玩味的，唱歌跳舞并不只是为了取悦别人的。是啊，多少人带着偏见，尤其古代，认为这不过是戏子。

可是她知道这当中其实有好多是艺术，好多“所谓的戏子”其实也是艺术家。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呢。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知道张灵经历过些什么，她只能猜。也不知从何安慰才好。

“所以。”张灵申突然又开口了，“我不会再跳舞了，也不想再演，就做现在的自己就好。我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现在的我，也不需要取悦别人。还是要感谢你，虽然提心吊胆，但好歹活得坦荡。”

“没见过你跳，真的可惜了。以前我关注娱乐太少了，天天在打打杀杀。我只记得你长得很帅。”

他说了很多话，是有感而发。袭辜听到这段也挺欣慰。至于跳舞，的确他现在不需要跳，这是他的个人选择，她尊重。

“希望，你现在能记住我一些别的东西。”

袭辜看着张灵申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她已经记住了，而且印象很深。她想到了之前他濒死对她说叫她走的那句话，心中一沉，想着他还不懂真正的生离死别，便立刻神情又严肃了下来。

袭辜道：“有一句话，我对张平说过，现在也要对你说。自己的命永远最重要，行令的兄弟每月都有损伤，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能逃一个算一个，千万别为了救不回来的人犯险。”

“我救了你，你救回了我。不算为了救不回来的人犯险。”

“我就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是使命，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你还没经历过，你不懂。我见过好多兄弟死，有些甚至就死在我的眼前。有些人的死，对于达官贵人，对于皇宫朝堂来说不过轻于鸿毛。但是自己遇上，可能就是一生的改变。如果真的遇到死别，那便别了，好歹，自己的命还在。”

张灵申微微一笑，说：“好。”

这时候门被打开。门口是一脸抓奸的张平和孙华。袭辜和张灵申正坐着喝茶聊天的模样。

“处理好了吗，官人？”

袭辜突然露出个甜美的笑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