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袭辜又做了梦。

她梦到远远地看到了月庄，还有那个了望塔。但是了望塔上没有一个人，似乎前路一切威胁都已消失，她继续向里走，但是这次没有听到惨叫。

周遭依旧是那样灰暗而血腥的色调，但是她这次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同。

她慢慢的走到门口，看到了门口牌匾上写着月庄两个字，上前伸手推开大门。但就在这一瞬，她的手被拉住了，被人一把拽下了台阶，月庄的门仍然对她紧闭。她错愕的回头，看到的是眼睛发红，全身是血的张灵申。

袭辜看到他，又是惊讶，看到他这模样又是心疼，但心中又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你不是，不理我了么。”

袭辜看着张灵申，轻轻的说。

“你说，我哪里不一样。”

张灵申只是看着袭辜，眼神坚定。他一直没有放手，拉着袭辜的手臂。

袭辜愣住了，她似乎听到过这句话。当时似乎没有回答。

但是我的确说过，他不一样。

他哪里不一样？他到底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呢？

等了许久，她都没有开口说出个所以然来。张灵申把她的手放开了，对她笑了。

这个笑容和不久前她看到的一样，笑得温柔迷人，但是却似乎带着苦涩，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与失落。

“说到底，我不过是他的影子。”

梦中的张灵申对袭辜说，边说边往后退。

袭辜则是看着他慢慢的往后走，心中纠缠在一起，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说过，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张灵申，不是别人。但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为什么他会说，是别人的影子呢。

我对他的好，他对我的好，都是因为，他是别人的影子吗？

“他回来了。你就不需要影子了。”

“……不是的。”袭辜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张灵申，慢慢的开口了。

“他回来了。我也不需要，再做影子了。”

张灵申已经离她很远了。她想向前走，但是怎么走，甚至跑，这个全身是血的少年郎都离她很远很远。

张灵申远远地对她一笑，眼角似乎闪着光芒。

“以后，便不需要我存在了。无论我发生什么都不重要，对吗，行令大人。”

不是的……不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你和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喜好、性子、脾气、长得哪里都不一样，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要那么想！

我怎么了？

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在纠缠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

袭辜难受万分，感觉内脏都扯在了一起，就这样她居然半夜做梦醒了过来。她坐起了身，看到天色漆黑，丛眉仍在睡，包袱还在床边，便知道远远没到出发的时候。

袭辜继续躺下，但是眼睛闭起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毫无睡意。她难受得紧，便爬了起来披上了外衣，轻轻走出房，慢慢走到了院子里。

那天，也是这样，只不过时间没那么晚，她走在院子中的树林中，踢着小石子，慢慢的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