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离五灵山还很远，虞娇往日起得晚，才刚走不远，脑袋就一下一下地点，泛起瞌睡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她把脑袋抵在了褚殷肩上。

褚殷身上一僵，放慢了呼吸，侧头去看她。

从他的角度看，她的睫毛纤长浓密，在眼底留下一个扇影，皮肤白皙细腻，很诱人。

他知道，这些天她在躲他。

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他以为他将江山夺下来，她会很开心。

可是他还没捧到她面前，她脸上好像没有了笑容。

他不想让她受惊，所以全城戒严唯独成衣铺不惊扰。他不想让她受怕，所以给她自己出府的自由。

可是他不知道褚冥居然出逃了。

他知道他去找她以后，心里的恐慌压得他快要窒息。

他甚至想，如果没了她，即使得了天下，他也不想要了。

褚殷轻搂着她的肩，无奈道，也就“只有睡着了，你才会收起对我的躲避。”

小馋猫嘴角还沾着桂花糕屑。

他低头，舌尖在她嘴角舔了舔，入口即化。

思索片刻，在她唇上舔了舔。

餍足地眯了眯眼。

果然还是她最甜。

听闻五灵山求姻缘特别灵。

马车晃晃悠悠一个时辰后，褚殷轻轻喊醒了她，“娇娇。”

“唔…到了吗？”

虞娇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习惯性地睡醒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很受用。褚殷嘴角扬起，就连眉眼也弯了起来。

两人站在寺庙下，虞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上去，片刻，沉着脸转身，“我不要去，这好几百级石阶。”

“娇娇，听闻这寺庙求财运一求一个准。”他抓住了她手腕。

虞娇顿了顿脚步，看了看上面，一咬牙，“走！”

褚殷勾唇一笑。

爬到三分之一时，虞娇撒泼不愿意走。

额头的碎发沾上了细细碎碎的汗珠，红衣裙摆飘起。

褚殷停了下来，无可奈何地哄道，“乖乖，再一会就快到了，再走走。”

她撅着小脸，一脸的不情愿。

“一步一百两。”他跨上了一级，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

虞娇脸上顿时阴转晴，拿来一张走上去，“我可不是为了银票啊。”

“是是，我知道。”

又走了三分之一，她小喘着气，褚殷还是脸不红气不喘。

这男人体力怎么这么好。

她一屁股坐在阶级上，“不走了不走了。”

褚殷笑笑，“二百两一步。”

“……”某只小兔咽了咽口水。

“三百两？”

“……”磨牙的声音响起。

褚殷晃了晃手里的银票，“四百两一步？”

虞娇昂着小脸看他，褚殷背光而立，几缕头发被风吹起，她看不清他眼眸，但看到了他嘴角的笑。

她抬手道，“牵我，五百两一步。”

褚殷接过她的手，眼尾勾着笑，轻柔地在她手背揉了揉。

听说，只要一起上完这阶级，就有了姻缘的第一根线。

身后的影绝脚下一个踉跄，眼中愕然，狠狠在影风身上掐了一下。

“你做什么？！”影风抬脚就是一脚过去。

“啊嘶！会疼，是真的。我的乖乖，五百两一步？！”

影绝看着张开的五根手指，抬头看站他上一级的影风，讷讷伸向他，“牵我，五百两一步。”

影风：“……”

“行啊，牵你一步，给我五百两。”

“！”

影绝瞪了他一眼，幸好缩得快。

褚殷走在虞娇上一级石阶，她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光，透过指缝能看到阳光将他轮廓描了个遍。

淡淡的冷梅香袭来，牵着她的那只手隐隐能看到青筋，纤长的手指穿插在她的指尖，淡淡凉意。

虞娇看得怔怔出神，脚步不自觉间慢了下来。

褚殷转身看她，把手里的银票一股脑地塞到了她手里。

她脸色微红，别开了眼，“我走不动了。”

褚殷眼眸闪过一瞬的怔然，情绪复杂，像是不甘又像是难过。

她看得皱眉，鬼使神差地张开了怀抱，“要背一下才能走得动。”

心里嘀咕，她是因为拿人家钱了，不是因为不想他难过。

褚殷嘴角上扬，心甘情愿地背着她，稳稳地向上走。

直到走到寺庙前，才小心翼翼地放她下来。

寺庙大门敞开，一个老和尚守在门前，像是在专门等着一样。

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等两位很久了。”

虞娇下意识攥了攥褚殷的衣袖，咽了咽口水。

这地方不会把她的魂魄直接打出去吧。

老和尚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会。”

虞娇瞪大了眼睛，老和尚已经转身走了进去。

他走到案台上，拿起一个签筒，递给了虞娇，她下意识接了过来。

递完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和褚殷两人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虞娇手抖摇了摇，一支签摇落在地。

余光一瞥，才发现签筒上红晃晃的写着姻缘两字。

看向地上的签时，一颗心忽然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紧张。

她捡了起来，看着签上的字愣了一下。

下下签。

脑子有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

这是不是，就算她喜欢他，就算她愿意像“虞娇”一样陪着他走到最后，他们还是没有缘分？

就连天意都觉得没缘分。

虞娇看着签晃神。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抢过她手里的签。

虞娇抬头，撞上了他的眸子，深邃不见底。

“再抽。”

他不容置疑地把签丢了回去，执拗地看着她。

“再抽一遍，一遍抽不到就多抽几遍。”他眼角泛了红，盯着她。

大殿里出奇的安静，影风影绝也不再打闹。

“乖…再…再摇，再摇好不好？”

褚殷的声音带了一丝乞求。

虞娇转头看向老和尚，后者轻声说了句，“阿弥陀佛，一切顺从心意。”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她的心意还是上天的心意。

虞娇心里好像丢了点什么，轻声喃呢，“这是天意吧。”

“呵”褚殷邪魅地勾唇，低笑一声，语气桀骜轻佻，“本王就是天。”

再狂再桀骜，眸子里却带着慌乱，身侧握拳的手关节泛白。

“娇娇，摇。”

虞娇将签筒塞到他怀里，挣脱了他的手，“那王爷就摇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石阶。

虞娇抿紧了唇，一下山底就催促着马夫回府。

影绝追了下来，着急道，“王妃，王爷还在庙里摇签！”

虞娇一再催促快点，马不停蹄回府，刚下马车，管家急冲冲地出来。

“王妃，沈菀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