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站在老绅士面前，面色有些苍白。

刚才的幻境，太真实了，六感，七情，栩栩如生，与实际生活里没有任何区别。

要不是陆生发觉系统内弹幕消失这一点异样，真的就这么在幻境中老死，在现实里意识也会随之消散。

这就是鬼的能力吗？！真是诡异至极。

陆生看着老绅士坐着的沙发上，有一个焦黑的大洞，那是自己刚刚雷拳打击形成。

陆生有些后怕的看着老者，今晚大开杀戒的他在此处差点折戟。

这只鬼的能力太过神秘莫测，陆生不得不万分提防。

老绅士两眼空洞漆黑，像两个吸附一切的漩涡，它嘴角勾起一抹和蔼的微笑，对陆生说道：

“少年，来，坐下，我们慢慢聊。”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我是来杀你的！”

“哈哈，愚蠢的人类少年啊，你刚才已经尝试过一次了，结果也摆在了你面前，我想，我们还是聊一聊比较好。”

陆生犹豫，他不知道这只鬼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你是不是与其他人不太一样？”老绅士现在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问着自己家后辈一些家事。

陆生心中不解，他不明白这只鬼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老绅士说道：“嗯，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嗯……”

老绅士反复斟酌着词汇，但一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最后，老绅士说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有人在对你说话？”

陆生一惊，这只鬼所指，应该是他系统内那些AI实时观众发送的弹幕。

是了，它一定是察觉了自己破解他幻境的切入点，这个老绅士模样的鬼，竟然窥探人心到如此地步。

刚刚经历了生老病死的陆生此刻内心还有些沧桑，他看着老者黑漆漆的眼睛，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老绅士见陆生的模样，笑了一声，已经明白了答案，他的神色又重新放松下来，说道：

“人类的少年，我还没有向你进行自我介绍呢，现在想想真是失礼，请允许我补上这一过错。”

“老衲名叫查理斯，至于姓，抱歉，这是我们一族的机密，那就是不可将姓氏随意告知他人，还请你理解。”

陆生见这个查理斯这么彬彬有礼的模样，有些不太适应，回复道：“陆生，姓陆，名生。”

谁知，查理斯对陆生的姓名产生了莫名的兴趣，他问道：“哦？你真的姓陆？”

陆生无语，现在不姓陆姓什么？

查理斯笑道：“陆生，你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陆生心里一惊，什么叫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自己不是一直在这个世界吗？

查理斯循循善诱道：“你仔细想想，你真的了解你的过去吗，你真的清晰的知晓你自己此刻处境的前因后果吗？”

这句话把陆生问的更迷糊了。

查理斯说道：“也许，是时候让你梦醒了。”

陆生大叫道：“老头儿！你休想再次欺骗我！”

查理斯哈哈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是不是欺骗你，等我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后，你再自己定夺也不迟啊。”

查理斯不等陆生再次发问，指着这个房间门外，说道：“陆生，你闻，那是什么味道？”

陆生鼻子耸动嗅探，问到了一股……熬粥的香味。

是小米饭的香味，还在锅里蒸煮。

查理斯见陆生问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对陆生说道：“痴儿，你仔细闻闻这个味道，好好想想，这个味道你熟悉不熟悉？”

陆生使劲的在脑海中回想，好像……好像竟然真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查理斯这时候再次质问陆生：“痴儿！你再告诉我，你到底是叫陆生，还是卢生啊？”

“陆生，卢生？两者有什么区别，陆生怎样，卢生又怎么样？”陆生不甘心的问道。

查理斯哈哈大笑，笑意盈盈的说道：“痴儿呀，你还是执迷不悟！”

说完，查理斯摇身一变，欧洲中世纪绅士风格的穿搭被换成了中国古代的道巾白袜和法衣，他也变成了一副中国人的长相，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陆生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这个会所的包间竟然变成了古代一间旅舍的装修。

房间一角，土灶台上正蒸煮着一锅的小米饭。

陆生再低头看向自己，只见自己身上也穿上了中国古人的短衫束发，布鞋长袜，自己背后还背着一捆柴火。

“这是……什么地方？”陆生震惊的问道。

“这才是我们现在真实所在的地方，卢生小友啊……”查理斯端坐在莆田上，对陆生笑道。

“那……之前呢？”陆生问道。

“之前啊，只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查理斯说道。

“我到底是谁！”

“你是卢生，本是应举不第的落魄秀才，那日你上山砍柴后来到此地歇脚，恰好碰到在下……”

“你向我哭诉，长叹一声，说你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生不逢时，生活困窘成这样子！”

“我哈哈大笑，问你这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又该如何过活才算不枉此生？”

“你志得意满的对在下说道，自当以五雷正法，斩除这世间一切魑魅魍魉，肆意潇洒，才算不枉此生。”

“我问你，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魑魅魍魉，你竟然向我娓娓道来，说你曾想象有这么一族，皮肤雪白，双眸猩红，好食人……”

“于是，在下小试仙法，姑且满足了你的愿望，让你如此过一生……”

陆生震惊的听着老者说的话，问道：“你，究竟是谁？”

“痴儿！在下姓吕名嵓，号纯阳子，字洞宾，世人皆称我为——吕洞宾。”

“小友，这是一本书籍，上面就记载了你我二人的故事啊……”

陆生接过老者递给他的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唐开元七年，卢生因应举不第，道经邯郸，得遇正阳子师父，点化黄粱一梦，遂成仙道。——《竹叶舟》

我是卢生，查理斯是吕洞宾，也就是正阳子……

陆生又闻见了那小米饭的香味……

小米，也叫黄粱……

当年，我砍柴来到此地，也是闻着蒸煮黄粱的香味，缓缓入梦……

是啊，这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我是卢生，不是陆生。

那场少年热血的梦，该醒了。

卢生抬头看向吕洞宾，问道：“那本书为何会记载你我二人？现在到底是何年何月？”

吕洞宾大笑道：“因为你我二人已经成为古人，那些人自然将你我的故事记录在册，至于今夕到底是何年，离你我在旅社相见，已经过去了万年之久了……”

“现在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卢生小友，你怕是连自己的族人都寻不到喽，不如随我一起出世修行，证道长生去！”

说着，吕洞宾向卢生伸手，作邀请状。

卢生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就要放到吕洞宾手上。

奇怪，我的手上，怎么会戴着一枚造型如此奇怪的戒指？

卢生看见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佩戴的那枚漆黑的戒指，疑惑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