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环卫办公室就被一股腐臭味包围了，所有路过的人都被熏得睁不开眼。

“哪来的臭味？”

王卫建虽说扫了大半辈子厕所，早就对臭味有了免疫力，但仍然被这个味道熏了个跟头。

“不知道，我们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就闻到了。”

环卫科其他工作人员也被熏得不敢靠近。

“谁吃臭豆腐了？那玩意能拿到办公室吃吗？”

王卫建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有人在吃臭豆腐。臭豆腐这玩意闻着臭，吃着也臭，一块就能让办公室臭一天！

“不像是臭豆腐的味道，怎么还带着腥味？”

王卫建的鼻子都被厕所腌透了，对臭味的分辨率达到了惊人的程度！稍微提提鼻子，就能分辨出臭味里蕴含的不同味道。

环卫科门口有几辆车，这都是昨天不交罚款扣过来的，估计扣上两三天，车主就会乖乖交钱了！

王卫建走到这些车辆跟前挨个闻了闻，他还以为这些货车拉着什么恶臭的东西。

等闻到一辆双排小货车的时候，王卫建闻着臭味越来越浓，应该就是这辆小货车上有臭的东西。

他提起鼻子仔细闻了闻，臭味好像就是从小货车后面车斗上传来的。他昨天下班的时候还纳闷，这车怎么还拉着一个长长的跟大衣柜似的黑箱子，还好奇里面装的啥。

昨天扣车的环卫工可没人跟他说，他们扣了一个殡仪车。殡仪车司机停车的时候，还特意将车头使劲靠到环卫科的墙上，谁也不可能从那道窄缝里看到车头那个花圈。

打死他都不可能联想到殡仪车，毕竟很少有缺心眼的玩意会拦那种车！

“这是什么东西？”

王卫建爬上车厢探头朝箱子里看去，里面是床蓝布包裹的东西，他好奇的伸手掀开蓝布。

“呃——”

王卫建怎么爬上去的，就一直保持着爬上去的姿势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矿、矿、矿长，出、出、出事了！环卫工把人家殡仪车给扣回来了！”

王卫建在地上躺了一会，等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去跟刘宏明汇报。他真的害怕了，他还没见过这么惨烈的事故。

“啥？咱们好不容易送走的，你们又给扣回来了？你们图啥？图吉利吗？”

刘宏明觉得头都大了，这帮孙子简直太会找事了！昨天听说他们们六万块钱就把人家家属打发了，他还挺开心，没想到后面还一个王炸跟着！

“他们也没跟我汇报啊！”

王卫建也觉得冤枉，昨天负责扣车的只是跟他说扣了几辆车，至于这车是干嘛的，人家就没跟他说过。

自从卫生矿创建开始之后，环卫科的工作量增加了几十倍，但工资却没怎么上涨，平日里一不小心还容易被扣工资。大伙心里难免有股怨气，都憋着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坑王卫建一把！

“行了，我想办法吧！”

这会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刘宏明将矿上昨天参与处理后事的人都叫了过来，让大伙一块帮忙想想办法。

“万矿长，你看看……”

刘宏明想让万志斌再出面协调一下，不过他都不知道这事怎么跟万志斌开口。

“这个真处理不了，昨天为了让人家火化，已经把老脸都丢了，这个真不好说。”

万志斌过来之前已经听矿办公室汇报了，大伙昨天费了好大劲，才让人家家属同意火化，谁曾想刚出矿门口就让环卫给扣了回来。这是嫌日子过的舒坦，非得找点刺激吗？

“人家本身就憋着多要钱呢，现在咱们把理由都给人家准备好了，估计不多给点够呛！”

徐长凯也连忙表态，因为家属撒纸钱，就把运送遇难工友遗体的殡仪车给扣了，一般正经的神经病也办不出这种事来！

“杨洋，咱们矿的运尸车辆都是找你们村的，你找找你们村红白理事会，让他赶紧安排司机把车开走。”

刘宏明见他俩打退堂鼓，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杨洋身上。今天杨洋来找他签订铺设路沿石的合同，他觉得这事可能要牵扯杨家庄，就把杨洋一块叫了过来。

短短两年间，协谷矿区路的沿石经历了就从最原始的粗石条，经历了水泥路沿石、成型花岗岩路沿石和抛光花岗岩路沿石的四代进化。

“我问一下。”

杨洋无奈的跟村里打电话，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事不好办！

“村里说殡仪车司机昨晚坐飞机去三亚旅游了，临走前忘了留下钥匙，村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备用钥匙……”

村里的红白理事会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司机去旅游了，让矿上耐心等待。

“三亚？”

刘宏明觉得等这孙子回来，整个协谷矿都能被臭味腌透了，大伙还活不活了？

“我毕竟是小辈，在村里说了不当，我觉得这事找村里没用，还得回头找找人家的家属。”

杨洋觉得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劲，为啥这套路感觉有点熟悉？他想起昨天来的一个人，按照他的套路，矿上这次不出血就甭想善了！

“能不能找车倒一下，先把人拉去火化了！”

刘宏明觉得既然司机不愿意出面，可以从外面找辆殡仪车，实在找不到，协谷矿还有那么多卡车可以用呢！

“殡仪车是划片的，外面的车不敢到咱们这拉尸体，你就是打死咱们矿上的司机，他们也不敢拉呀！”

殡仪车管理曾经混乱过好长一段时间，刚开始都是谁家人多、打架厉害谁承包，后来民政局为了整顿殡仪车市场，给各殡仪车划分了运行区域，一般不允许殡仪车跨区域营运。

如果是别的东西，换个车拉走也没啥问题，但殡仪车的客户，还真没人敢倒二手。开车这玩意有一部分是运气，谁敢把尸体往自己车上运？

“这些都是小事，火化必须要有人家近亲属跟着，要不然殡仪馆打死都不敢烧。现在人家亲属，就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殡仪馆又不是烧烤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烧人？除了公安系统送过去的无名尸体，其他的见不到近亲属和五联单，打死人家都不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