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韩熙雅杵在浴池中静默许久。

感性上，她赞同海东升的计划，并觉得抹杀启灵神器，才能让拯救世界的路途变得更为坦荡。

可理性上，又总觉得这么做多少有点忘本。

曾经她选择以自己的方式救世，是因为她寄托过希望给启灵神器。

或者说，祖祖辈辈的先辈都是如此。

神器们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祈求和期盼。

就因为需要适合的器体，它们选择了沉沦！导致人类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

可既然器体合适，为什么又要进行灵能传承和灵纹改造？

既然可以改造，为什么又一定需要身体完美契合？

光灵星的灵能天才不够多吗？青史留名的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

甚至直到一百年前仍有专门为了成为器体培育天才的家族！

无私、无垢、绝对纯澈！

然而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换来的是什么？是沉默，是失望，是遗憾，是牺牲！

于是才有了第一批醒悟的灵能高层！

才有了第一次不再信奉启灵神器的求生环境！

尽管大环境下人类还是以抵触诡灵为正义。

却是以自给自足，自救自助的理念占据了主体。

而她，和那些位高权重且知晓更多隐秘的人则看到了人类绝灭的未来。

没有启灵神器的介入，人类是绝对不可能战胜被异化能源增幅过的诡灵。

所以失去启灵神器眷顾，人类唯一的生机就是加入诡灵阵营！

海东升便是坚守这个理念的主导代表之一。

只是他知道他所找寻的道路过于狭隘，前路虽有生机可寻，却会让人类走向被奴役，被圈养，被夹缝化，被无限压榨的结果。

这不够。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的人类生存空间，是维持现有的人权不变，与诡灵共存的状态！

为了达成这个计划，他找到了原本只是国家灭灵研究院，诡灵研究部组长之一的自己。

那个研究方向被同行否决，研究理论被当众批评，研究机构内被同事排挤，最终被彻底抛弃，被孤立化的自己！

他从自己的研究方向中看到了人类与诡灵共存的希望！

不，用他的原话说！他从自己的研究方向中，看到了让融入诡灵世界的人类再次伟大的未来！

所以他全力扶持了自己。

全力提供了实验样本和资金协助！

全力给予任何自己所需的物资能源！

呵！

这样的认可和支持！

于当时绝望的自己而言无疑是久旱雨露！

甚至可以说是他让自己重生于世！

所以去特么的理性，抹杀启灵神器，从沙耶那边获取更多的诡灵之力和数据，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咔嚓！

手机在猛然坚定的情绪反馈下被狠狠捏碎。

韩熙雅抬起那双充满了痴狂热切的双目。

随即狞笑道：“可惜，李廉那家伙总是不能开悟，否则以他对灵纹改造和特化能源登峰造极的嵌合天赋，搭配上自己对人类、诡灵生物数据的完美研究，绝对能够更快实现《灵诡嵌合体》的终极计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出一堆“无智”的灵诡机器。

一念至此，韩熙雅扭头看向身后。

在浴池的边缘外，12只体型各异，形态不一，人不人，兽不兽，诡灵不诡灵的灰白生灵立于是阴影之中！

13嵌合兽，她的研究成果。

算是她目前最杰出的“作品”之一。

借给猎颅者严舟的“吊颅者”就是其中之一。

智力虽比残次品高出很多，却依旧没有达到预期的状态。

“也罢，虽然不够完美，但已经彰显出我研究方向的正确性。李廉那家伙，等启灵神器抹杀行动结束，我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还不愿意配合，那也没必要劳神费力，身体作为样本，脑子作为工具，完美利用！”

哗啦！

抬脚从浴池中踏出，韩熙雅撩开肩前的卷发，以命令的口吻呼喊道：“陆明远！”

声落，她又顿了一下，轻笑一声，纠正道：“哦，现在该叫你愚者才对，呵，总是不自觉的会去喊你们样本时的名称，我果然是个念旧温柔又伟大的人，可惜那些无能的家伙不懂我，也是，只能变成劣质品溶解掉，连为嵌合体计划铺路的资格都没有的家伙，确实很难理解我伟大的思维。”

“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愚者，去把电视打开，将音量开到最大，另外，让你老婆给我做顿早饭。她前身的手艺当真是不错，想必你们的孩子，当初应该很幸福。可惜了，那天晚上让他们逃掉了，后又相继被上官月和缪白梦两个可恶的女人收留照顾，弄得我一点操作空间都没有。”

“否则以你家与诡灵的契合度，二代的他们弄不好真能成为最初的完成型嵌合体。那时不但我的计划会有质变的飞跃，还能让你们一家四口重新团聚。不过没关系，你们也不用悲伤，这个温馨的画面，我一定会为你们实现，早晚的事。”

话音落下，12道身影中最为像人的两只嵌合生命体从阵列中走出，以较为僵硬的绅士礼和女士礼仪向韩熙雅行了个礼，转身消失在阴影之中。

不多时，便听到了电视和厨房忙碌的声响。

而韩熙雅倾听这份日常烟火气息，竟露出了几安宁与享受。

哪怕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父母，使用起来，体验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不对，什么叫借来的，是她赋予了他们新生，他们就理应是她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自己享受，难道不是应该的？呵呵~

……

东光市，高等灭灵学院，中枢检测楼内，一柄蕴含远古岁月，身披赤色雷光，瞬移般的闪现至灵契大阵的中央！

巨大的冲击和雷光的激荡撞击在整个检测场地中，爆发出骇人的轰鸣异状！

“这……真是诛邪！战灵祖器！”

嗖！

没有先兆，也没有缓冲，闪现的战灵祖器诛邪身形一晃，直接窜入陆铭手中！

陆铭正对这种直截了当的热情抱以动容和好感时，一股强大的灵能自他手心灌入手腕，一同灌入手腕的，还有一股沧桑，古朴，强势到极点的远古意识！这股意识目的极为纯粹，所取之地，赫然便是他的头部！

【提示：灵主契约开始订立，战灵祖器“诛邪”即将抹除您的意识，掌控您的躯体，令您成为其完美的器体。】

“槽！”

惊鸿一瞥，陆铭勃然大怒！

刚要发作！三股无法形容的气息自他身后轰然绽放！

紧接着，如同树干年轮，如同璀璨珠宝，如同恶鬼剃刃，三双各异血瞳从空中俯看而下。

须臾之间，诛邪上窜的灵能意志戛然而止，并以比刚刚迅猛千万倍的速度缩回了剑体！旋即，整个长剑开始颤抖，是那种就连外人看去，都能一眼看出恐惧的颤抖！

【……】

【提示：……战灵祖器“诛邪”受到无法估量的未知恐惧，主动放弃了灵主主权，选择将一切力量交由您来掌控，灵主契约反转，主仆契约签订成功。】

……

（?(?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