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作者:笙歌独欢 | 分类:历史 | 字数:132.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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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调查
丁卯答道,“瘫傻了三年之后就没了。让属下奇怪的是,此人瘫傻的时间,就在表老爷断腿回村的几天后。而且这过程么……也不大光彩。”
夏义柏好奇,“怎么个不光彩法?”
丁卯将镇上的传言说了,叔侄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夏礼青才道,“接着说。”
清和镇与今年博阳府两件最大的案子都有关联,丁卯着实查到了不少东西。再结合丁丑与丁亥在县城与府城的收获,仔细一捋……
叔侄二人都不可避免地露出惊色。
夏义柏愕然道,“照你所说,南陵郡路匪落网、清和镇李家败落、杨家覆灭、都有苏家的手笔!我这表弟一家也有参与?”
夏礼青沉吟片刻,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六月底,表叔的养父一家被除族。九月苏家族长的曾孙遭遇强盗,四死一伤。而后南陵郡总督衙门发布海捕文书,通缉流窜数年的路匪、李家被问罪,杨智身死、杨智父亲残废、清和镇杨家覆灭。如果我所料不错,所有的矛盾都是自苏家内部而起。”
他轻叩桌面,“就不知表叔一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主导还是只是帮嫡支的忙……”
夏义柏道,“主导不可能吧?表弟不良于行,看他的谈吐,也不像坐在轮椅上就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人哪!而且那路匪与杨家为祸民间多年,一朝被除,我都得鼓掌叫好呢,有什么不对?”
“为害于民的人的确该除,我没说不对。我就是好奇,表叔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夏礼青面对自家二叔颇有些无奈,
“不会是表叔。表弟么,虽然机灵些,毕竟年纪还小,见识有限,想来也无法主导如此大事。那么,应该就是辅助嫡支,顺道为自己家出气罢了。不过能如此受苏家族长器重,可见我这表叔父子俩还是有些斤两的。对了,那苏信既已病逝,他的妻儿又去了何处?”
对苏信的死,苏正德父子以及苏老爷的意见达成一致,对外都说是病逝。而他的尸身则被小柱在外头雇了两个人,低调地送到赵氏所在的小山村埋掉了,连赵氏也没通知。
摔盆打幡、丧礼?想什么呢!
——苏惟生怎可能真的将尸身送回赵氏手里,让她得知是自己家把人弄走的!
而且因担心影响曹承沛的前程,在他过院试之后,苏老爷便作主将苏慧一同记到了苏佑名下,眼下与苏老头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清水村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苏老头的真正死因、葬在何处。丁卯自然也打听不到。
至于苏正宗么,要么饿死了,要么成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乞丐,便是钱氏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丁卯就更不知道了——“搬走了,至于搬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夏礼青看向夏义柏,“二叔,你有没有发现表叔说起他养父时颇为咬牙切齿?”
后者不以为然,“要换了我被虐待这么多年,一刀剁了他都是轻的!咬牙切齿怎么了?”
“不,不对。丁卯,你把分家与过继中间的事再说一遍。”
丁卯会意,“分家之后,该给苏信的养老钱,表老爷一家都是按时给的,逢年过节的节礼也没断过,很是丰厚。可就在去年年底,表老爷就突然与苏信断亲,过继到了苏佑名下。”
夏礼青若有所思,
“由此可见,表叔先前对苏信或许有埋怨,却还念着父子之情,否则给养老钱便罢了,不会再加四时节礼。突然断亲过继,中间必然还发生过一件大事,让表叔心灰意冷,并因此生了恨意。”
他看向夏义柏,“二叔,你觉得表叔为人如何?”二叔虽然不爱动脑子,但为人赤诚,直觉很准,看人很少出错。
夏义柏道,“是个朴实纯善的人,比你二叔我还没心眼儿!”
丁卯吞吞吐吐地插话,“有个村民说……表老爷原本是至孝之人……甚至可以说……愚孝……”
夏礼青道,“是啊,如此至孝之人,会因什么事而与亲爹反目,还帮着堪称外人的族长对付亲爹呢?表叔亲口所说,他是今年十月里才知道自己并非亲生。”
丁卯道,“可是表老爷家去年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他们原来的邻居、苏秀才家的下人,属下都试探过。”
“那就只有从前的事了,从前的大事……”夏礼青福至心灵,“难道表叔断腿之事与他养父有关?被外人捅一刀同被至亲捅一刀,又如何能同等视之?”
夏义柏不解,“不是杨家人干的吗?”
“若背后还有人鼓动呢?”
“你的意思,是表弟的养父一家在背后煽风点火?”
夏礼青徐徐点头,“有可能。只是那报复的手段着实有些阴毒,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夏义柏摆手,“不可能是表弟一家。当时他受伤才几天?铁定连动都没法儿动!而且他家那会儿没有可用之人,也不可能是授意家里下人干的。”
“那长生表弟呢?据云嬷嬷、丁丑和丁亥得来的消息,表叔受伤之后,整个苏家说是他一手撑起来的也不为过!”
夏义柏失笑,“就算长生当年以稚龄撑起了门户,也只能说明他天资聪颖,而且你别忘了,还有苏家族里相助呢!阿青,文武双全之名响彻京都的你,六岁时知道断袖之癖吗?”
两个成年男子行房事时不光连舌头都咬断了,还近乎马上风成了傻子,四肢俱废!
夏礼青想了想,“我那会儿连男女之别都不太懂。”
“所以连堪称神童的你都不懂男女之别,一个年方六岁、刚刚开始识字的农家子又怎可能想出那等法子?”
见侄子望向自己,夏义柏苦笑道,
“我啊?我六岁的时候一边要跟你爹防着那贱人的算计,一边学武,一边还要偷偷摸摸跟着大长公主去栖霞庵看母亲。说来,你二叔我也是十三四岁才懂一点儿那上头的事!”
夏礼青没话说了,“确实不可能。而且要放倒两个成年人,单凭一个孩子的武力是绝对不够的,除非用药。”
夏义柏点头,“你六岁时懂药理吗?会用毒吗?”
夏礼青老老实实道,“只略知皮毛。”
“所以你瞎怀疑个什么劲儿?别仗着自己聪明就看谁都像坏人。照我说,杨家那事儿只有两个可能!”夏义柏摸着下巴迅速得出结论。
咦?二叔也舍得动脑子了?夏礼青虚心求教,“是什么?”
夏义柏面露得色,“第一,那人有别的仇人,恨他入骨;第二,苏家族长派人做的。”
夏礼青觉得也有些道理,毕竟杨家干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有一两个生死大仇也不奇怪。
不过想想那人出事的时间,他倒觉得第二个猜测更为合理,
“苏家族长护短之名在外,据说一向嫉恶如仇,私底下把人收拾了,也说得过去。表叔家与族长不是极为亲近么,苏家族长的三儿子是会武的,江湖中人用这等法子,也实在不足为奇!”
夏义柏深表赞同,“是啊!如此看来,这苏家族长倒有几分手段!不错不错,改天有机会得去认识一下!”马上风?好主意啊!当年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苏老爷\u0026苏正武:???关老子屁事!)
绕是以夏礼青的心思之缜密,也不知不觉被他二叔这一问一答给带歪了,
“杨李两家之事,表叔一家纵然插过手,也不过是以直报怨,无可厚非。如此看来表叔一家果然是端人正士,咱们可以放心了!”
人家靠的是阳谋,用的是你自己留下的把柄,只许你家暗箭伤人,还不让人家光明正大反击了么?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被蚊子咬了,自然要反手将之一巴掌拍死,否则还要让它养精蓄锐,再来咬你一口不成?
“这失散多年的表弟,不是软柿子啊!”夏义柏琢磨了一会儿,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定国公府看不上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