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作者:笙歌独欢 | 分类:历史 | 字数:132.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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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高家
那会儿还是太祖在位的明曙三十九年。
刚及弱冠的皇太孙萧延懋(mao,四声)率大军亲征安南,在大获全胜后的返程途中,被刺身亡。
定国公瞳孔猛缩,“皇太孙?”
“不错,”太夫人点头,
“都说如今这位陛下是先帝亲自教养,不过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昔日的皇太孙才是真正由太祖和先帝一手带大、全力培养的继位人选。能文能武,英明果决,性情爽朗,十五岁便被太祖亲封为皇太孙,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夏礼青道,“可史书上不过寥寥数语……”皇太孙萧延懋,明曙三十四年得封太孙,明曙四十年薨,上追封为“昭和太子”。
太夫人冷冷道,“史书,也就用来骗骗年轻人而已。当年的文武百官,谁不仰慕昭和太子的风采?若非天妒英才,如何轮得到萧延思爬上皇位!”
萧延思正是熙和帝的名讳。
苏惟生道,“您说昭和太子弱冠之年出征,那么,他的死应该与当今无关吧?”
太夫人叹了口气,“萧延思的生辰,正是昭和太子的死忌。”
在座所有人都懂了——许多人都把萧延恩当成了昭和太子的转世。
昭和太子被刺身亡,查来查去,最后却查到了早已臣服大魏的赤炎部落头上。
太祖震怒,派兵将赤炎部落首领那一脉尽数诛灭,而后一病不起,一年后撒手人寰。经过一番腥风血雨,先帝继位。
“而在太孙薨逝不久,先帝便将侧室高氏所出、还未满周岁的萧延思抱到了当时的太子妃宫中抚养。太子妃痛失爱子才不久,以己度人,不忍高氏与萧延思母子分离,从不阻拦他们相见。只是她未曾料到,萧延思会受他生母的影响如此之深。”
先帝继位时已四十六岁,因此甫一登基,便有朝臣奏请立太子。先帝以丧子之痛为由,敷衍了过去。但举朝上下都明白,先帝在等萧延思长大。
“昭和太子转世”之说,一夜之间便甚嚣尘上,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却深信不疑,就此入了心。
“先帝何等睿智之人,如何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先帝驾崩时定国公已经二十多,深知这位帝王英明神武,颇有汉武之风。
太夫人目露悲悯,“昭和太子是嫡长子,先帝与江太后一向爱若珍宝,要他们如何接受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相信转世之说,好歹能得一点慰藉。”
苏惟生心中一动,觎了苏正德一眼,却见他拧紧眉头,似乎正在思考太夫人所说之事,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夏礼青忙问,“那后来呢?”
“萧延思越长越大,先帝却发现无论长相还是智慧,他与昭和太子都无半点相似之处。三岁启蒙后,当时的顾太傅告诉先帝,皇十二子资质平庸。先帝是果决之人,立刻明白萧延思并非长子转世,一颗慈父之心便冷了下来。但当时江皇后养他三年,早已有了感情,或者说把萧延思当成了一种精神寄托,先帝怜惜发妻,便没有强行将他送回高氏宫里。”
“太夫人所说的顾太傅,可是娶了昭阳郡主的那位?”苏惟生想到了何轩母亲的娘家,京城顾氏。
太夫人有些意外,“你知道他?”随即又恍然大悟,“是了,顾太傅祖籍博阳府平宁县,听说过也不足为怪。”
苏惟生点点头,心说,不止呢,他的曾外孙何轩还是我未来二姐夫。
当然,整个顾家除了原来那位顾二爷一家,怕是没人知道的。他寻思着回头找阿丹几个打听打听,回府城后告诉何家一声,让他们多加防范。
见众人都竖起耳朵,太夫人继续道,
“定元三年,朝臣再次上书请立太子,立嫡派与立长派吵得不可开交。主张立嫡的,认为十二皇子萧延思自小长在皇后宫中,可充作嫡子。立长派认为主少国疑,且十二皇子年方五岁,日后如何还未可知,纷纷抛出了自己支持的皇子。”
定国公道,“难道外祖父主张立长?”
太夫人苦笑道,“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淳于锋两边都不站。因为太祖活了七十多岁,他认为先帝还有得活呢,索性建议先看看再说,要真发现可堪重任的皇子,再慢慢调教也不迟。
可就在当年十月的一次宫宴上,出了件大事。
十二皇子趁九公主落单,将之推入御花园的流杯池,并令身边的太监将九公主的脑袋死死按在水中,被出来散心的淳于家大少奶奶许氏无意中瞧见了。
在座四人悚然一惊。许氏,就是苏正德的亲生母亲,而算算时间,那会儿许氏正怀着身孕。
太夫人长叹一声,“大嫂惊慌之下准备逃走时,踩到了树枝,被宫人发现。大丫鬟见势不妙,索性拉着大嫂直接跑,为保住性命,一路上将所见之事大声嚷嚷了出来,惊动了所有参加宫宴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九公主的生母与高氏素来不合,想来高氏没少在十二皇子跟前哭诉,所以……
九公主最终还是没能救过来,先帝不可能为了女儿让另一个儿子去死,只罚他闭门思过,将高氏从淑妃贬至贵人,连江皇后也跟着吃了挂落。
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必再为皇家遮丑,许氏与腹中胎儿当然保住了性命。但也因此,得罪了以高家为首的立嫡派。
俗话说三岁看老,经此一事,大部分朝臣都认为十二皇子心狠手辣,不可当大任。
淳于锋更是当庭上书,称“十二皇子有桀纣之相,断断不可为储为君。”
十二皇子、高氏与高家因此恨淳于家入骨,甚至迁怒到了淳于家的姻亲——定国公府、秦家、褚家和许家。
高氏生得貌美,又不缺心机城府,两个个月后便凭一手悔过血书复宠,立嫡之声虽然小了许多,却并未完全消失。
高家那会儿不过是个小家族,最大的官儿就是高氏的父亲,从五品礼部员外郎。再上窜下跳,淳于家也没人把他们放在心上。
“谁知……”太夫人怔怔地望着茶杯出神。
苏正德手一紧。
定国公看了二人一眼,忙接着道,“定元四年正月,北凉偷袭武音关,守军大败,二月里外祖父便被诬陷倒卖军粮,通敌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