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眼神已经涣散，提气打断他，“王爷能留下安儿和乐儿已经是大恩了，我们怎么还有脸去奢求更多？

至于妍儿，是我们季家对不起她，等下辈子，我给她做牛做马，答应娘，答应……”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便永远地闭上了。

“娘，你别吓我，娘——”

妍儿呆呆地愣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是被吓到失神了，直到老妇人咽气她的眼神才闪了闪。

她闭上眼睛，旋即猛地睁开，眼神里尽是坚定，拔下头上的梅花簪子，用尽全身力气刺入胸口，含笑倒下。

众人都被妇人吸引去了视线并没有看到妍儿的动作，直到男孩哭喊才察觉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簪子已经没入了她的胸膛。

“娘——”

“不要，娘——”

季横听到儿子的哭喊声转头一看，入目的是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妍儿——”

他连滚带爬地朝妻子奔来，中途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他眼底一片腥红，双手颤抖地将妻子抱进怀里。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季横碰都不敢碰她，张了张嘴哽咽到无法发声。

“夫君，咳……”妍儿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别怕我陪你一起承担。”

“妍儿，呜呜呜，妍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娘，你怎么了？娘，你不要离开我，娘——”安儿泣不成声。

乐儿看着爹娘还有哥哥都在哭，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中不由地害怕，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安儿，过来让娘看看你。”妍儿向儿子伸出手。

“娘”，安儿立即上前握住娘的手。

“安儿，爹娘的事怪不得任何人，是我们做错了，就该付出代价，你和乐儿千万不要像我们一样，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知道吗？”

妍儿的最后一口气快支撑不住了，闭了闭眼，咬着牙才睁开了一点，声音微弱地道，“以后娘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娘，我知道，我都明白，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安儿满脸泪痕地道。

“那、那就好……”话罢，素手一松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妍儿——”

“娘——”

“娘亲——”

看着母亲和妻子相继离世，季横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好好的一个家被他因一己私利变成了这样，他好后悔，真的好后悔，若是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选择和家人好好地过日子。

可惜，人生没有重来！

季横内心一片寒凉，巨大的痛苦似要将他淹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人，若是不他，他又如何会走上不归路。

不管是为了孩子们还是报仇他都要亲手杀了他。

他有了目标，眼中清明了些，放下妻子的尸身，挪到一边跪直身体，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然后起身抱拳。

“王爷，我手上有凉国潜伏在荒境奸细的所有名单，请您过目。”他取下头上的簪子，从中取出一张圈成细细棍状的薄纸献上。

萧一上前接过名单，确认无异常后呈给萧九宴。

萧九宴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名字，脸色越来越沉冷的滴水，因为上面的名字足足有百人，其中还有玄甲军中的将士们。

“我如何相信这上面的名单是正确的？万一你是故意给我一个假名单，让军心动荡呢？”萧九宴眯着寒眸道。

“回将军，您若是不信，可派人察看，只要是凉国的奸细，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那就是肩胛骨上都有一个老鹰的纹身。”季横答。

萧九宴没有出声，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然后才对着萧一吩咐道，“萧一该收网了，带人将荒境的奸细都抓来，若是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吴叔，军营里的就交给你了。”

“属下，领命。”萧一拱手道。

“臣令命。”老吴严肃郑重地行礼回道。

“王爷，罪臣有一事相求。”季横匍匐在地道。

“……何事？”萧九宴本不想在听他多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

“请求王爷，让我亲手将黑袍男人抓获。”

萧九宴微蹙眉头，张口刚想拒绝，一旁的陆卿卿抓住他的手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去吧。

陆卿卿之所以同意，不是因为同情他，而是因为他们对黑袍人一无所知，而他好歹与其相处了这么多年，应该比他们了解。

“可以，但是必须得有人跟前你。”萧九宴内心是不相信他了的，可是却拗不过陆卿卿便只得同意。

季横将陆卿卿的动作看在眼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王爷、王妃。”

……

一时间军营里混乱一片，奸细们到处逃窜，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帐篷，但这种情况也只停留了半刻钟，然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肃穆。

街上，不断地有酒楼、茶馆、妓院等店面被查封，为了不打草惊蛇萧一用的是他们贩卖私盐的借口，可是还是有些人思敏感的人看情况不对立即收拾东西逃跑。

不过，都无一例外被萧一抓了回来，并且没有任何伤亡，只有几个抵死不从、负隅顽抗的奸细被一刀割喉。

最后，萧一带人去了王府，将王府上下都肃清了，徐晴还在做着翻身的美梦就被人抓住扔进了地牢中。

另一边，季横那里经过几番打斗，也将黑袍人捕获，可是这个过程中黑袍人见不敌便放出大量毒蛇，还好季横知他豢养毒蛇便带了大量的硫磺，可他还是不甚被毒蛇咬中，在回军营的路上便毒发身亡。

陆卿卿闻言不由地唏嘘。

萧九宴知道这个信息在原地站了好久才下令让季横与他的妻子和葬，隐去了他判国的事情。

安儿知道父亲也死了，世上他只有乐儿一个亲人了，他很害怕，无助，可是他却没有时间去哭泣，去难过。

因为已经没有人能够照顾他们了，只有自己，为了乐儿他也得立起来，他答应过娘亲他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