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顺利；

这句话，虽然苏寒山没有故意恐吓的意思，但陈臣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寒而栗。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行走在被安排的命运轨迹上，但实际听起来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陈臣轻微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继续讲。”

苏寒山点头，看向陈臣，“你与009号成功结契之后，检察署这边便放弃了对你的侦查。”

“怕被发现？”

陈臣下意识问道。

苏寒山嗯了一声，也不隐瞒，“我们已经完成了交易的事项，我也不想深陷其中，没必要，做不到，所以不去做。”

“交易……那你们得到了什么？”

陈臣仰起头，问道。

“我们得到了……”

苏寒山顿了一下，似乎在压下某种情绪，“我们得到了一具完整的真神身躯。”

！！！

苏寒山声音落下，陈臣被惊了一下。

趴在陈臣手上的黑猫卡俄斯也猛地弹了起来，一双猫眼看向苏寒山。

苏寒山的语气有些颤抖——

他当时听到交易的东西时，他和陈臣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老实说，一位真神主动找上他们，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了，当这位真神提出自己交易的东西时，更是骇人至极。

他现在还记得，那片纯白的空间之中；

一条条白色丝线垂落下来，这片空间显得既神圣又堕落。

纯白空间的最中央，是一具倒立的十字架，十字架之上，倒挂着一位面容柔和的女士；丝绸覆盖着这位女士的双眼，但即使是这样，苏寒山还是能够感觉到倒挂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

类似于——

【救赎】

苏寒山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苦笑道，“很震惊吧？当时的我也是。”

陈臣不由得问道，“是女神的身躯？”

“是的。”

“在哪儿？”

“统战局的最深处，地下四层，需要四位委员联席授意，才能解开封印。”

苏寒山没有任何隐瞒。

陈臣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更紧，半晌，才自嘲道：

“不管怎样看，女神才更像是救世之人啊……”

各种情绪复杂纷呈。

就在这时，忽然小科的声音响起，“让那个家伙复述一下他看到的。”

“嗯？”

陈臣愣了一下。

心中有些疑惑，但陈臣还是照做了。

苏寒山也没隐瞒，具体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陈臣静静地听着，苏寒山所描述的画面，和他当初在【远洋新都】的教堂内所看到的一样，正当陈臣想问小科发现了什么之时，【乐园】中的小科皱眉，再次开口道，“问一下苏寒山当时最真实的感觉。”

陈臣依然照做。

闻言，苏寒山有些意外，但还是继续道，“感觉？……嗯，我也有些估摸不准，但是当时最突出的感受大概只有一个——”

“【救赎】”

【救赎】，陈臣默念着这两个字。

小科忽然沉默了下去。

“小科？”

陈臣叫了一声，但小科依然没有回答。

陈臣心中疑惑正浓，但小科没有回答，陈臣也只好作罢，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苏寒山身上。

苏寒山接着道，“称得上交易的，应该也只有这一件事，另外的一些附加条件，比如，不要过多接触你，以及你身边的人。”

“至于第二个问题，高层态度是什么……”

“老实说，我们猜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女神的授意并非那样简单，与其说女神在帮助你的成长，不如说是在‘揠苗助长’？也许女神需要的不是陈臣，而是一具成长好的躯体？”

苏寒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臣没有肯定其猜测，而是平静道，“所以，现在的高层是怎样认为的？或者简单一些，当你们认为女神并非‘站在我这边’，你们又做出了怎样的决断呢？”

是继续与女神联系，进一步配合阿南刻的计划，将自己带到阿南刻身边？

还是和自己联手，一起应对【逾越之潮】？

陈臣直视着苏寒山的眼睛。

苏寒山也正视着陈臣，“我以为我出面谈话，陈臣小友就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陈臣不置可否，“谈话也可能是个陷阱。”

“陈臣小友很谨慎。”

苏寒山叹道。

苏寒山话题一转，正色道，“我只问陈臣小友一个问题，现在的陈臣小友和女神相比孰强孰弱？”

陈臣笑了一下，“和女神相比，我不知道孰强孰弱；但是我有信心，在半分钟内解决掉前辈您——”

“以及四楼正在倾听的那位前辈。”

……

四周安静了一刹那。

苏寒山的神色微微一变。

陈臣微笑了一下，“看来，前辈对目前的处境还看不分明，现在的军方高层可没那个立场在我和阿南刻之间放下筹码。”

苏寒山嘴巴微张，似是想解释什么，但半晌他又沉默了。

陈臣是对的。

他想做的，确实是在两人之间都放下筹码。

女神的强大有目共睹，而且女神还看到了未来的走向，是他们真正的【救赎】；但陈臣，也毕竟是真正的人类，是从学院中培育出来的真正的以保护人类为宗旨的异能者；

最稳妥的做法，当然是保持中立，在两边斡旋。

这是久居高位的苏首长的自然的第一想法。

但此刻的陈臣忽然让苏首长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拥有放下筹码的资格。

陈臣只是注视了苏首长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他知道苏寒山的目的。

为了人类的未来，这位军方的最高统领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只是问题是，他和阿南刻之间不存在第二种选择。

无论阿南刻的选择和行为多么多么伟大，祂想要牺牲掉自己是事实；

祂干预了很多普通人的命运，也是事实；

陈臣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而且，陈臣的潜意识中，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具体的情况，陈臣并不清楚，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必须要排除掉可能得意外，保证他为人类冲锋在前的时候，不会被背刺；

而且，说实在的，新收回了鬼族和大妖一族的陈臣，若是放开全部实力，根本没人可以阻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