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经过长途奔袭，在机械厂下班之前终于赶到了，赵山河赶紧找汤旺祖让他安排验收入库。

看到赵山河这么快就把挂历给拉回来了，汤旺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箱，看到材质上乘，印刷精美，内心还是非常满意，于是赶紧安排人入库验收。

汤旺祖自己则是拿了几本挂历，一溜小跑的来到宋援朝的办公室，“这么快就出成品了？”

接过汤旺祖递过来的挂历，宋援朝看到频频点头，尤其是在挂历的首页就是机械厂班子成员，站在C位的宋援朝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可不是嘛，赵山河这小子别看年轻，不过办事确实靠谱，听说他这些天都跟着住到厂里监工去了，您看这质量简直没得说呀……”

汤旺祖感觉这次挂历的事，让自己在厂长面前确实露脸了，心里也感觉很是兴奋。

眼巴巴的看着宋援朝，期望能够得到表扬呢，毕竟市面上这种规格的挂历至少要十块钱呢，可是自己却只用九块钱就谈下来了。

这次无形中就给厂里省下来十万块呀，无论怎么说这也是自己能力的体现，说起来脸上有光啊。

“赵山河？这次的挂历和赵山河有什么关系呀？”

“欸……这……”

汤旺祖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说漏嘴了，当初赵山河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自己，别在领导面前提他。

现在嘛，倒好。

自己刚才一激动竟然把这事给忘了，顿时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

万一要是领导怀疑自己和赵山河串通的话，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宋援朝陡然听到汤旺祖提起赵山河，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按照他的智慧很快就想明白了。

原来一直撺掇自己制作挂历搞厂里福利，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赵山河？

这小子藏的可是够深的呀？游说自己分析利弊后就躲起来了。

然后让褚健和汤旺祖他们闪亮登场。

接着顺利的推动自己把挂历作为年终福利这事放到日程，并且召开班子成员扩大会议讨论此事。

不过宋援朝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赵山河没有工作，喜欢折腾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了。

只是在佩服赵山河手腕高明的同时，也对这个年轻人重新审视起来，这要是在军队的话，赵山河这种谋篇布局能力就相当出众了。

还真特么是个难得的人才呀。

“厂长，这件事整个操作我……可是货比三家，不管是价格还是规格，都是做了比较后才择优录取的话，绝对没有猫腻……也经得起调查……”

汤旺祖这时候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本来伶牙俐齿的现在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后背感觉冷汗直流，双手局促不安的不知道放在哪好了。

这要是领导误解自己的话，那他的政治生命可就到头了，自己真是他特么的嘴贱……

“只要质量和价格没有问题，不管是谁供货又有什么关系呢，赵山河这小子本来就喜欢瞎折腾，我们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宋援朝倒也能够理解，看到汤旺祖吓得浑身发抖顿时心里就感觉好笑，于是拍拍他的肩膀道。

想到赵山河和京城韩老的关系，宋援朝觉得这件事未尝不是好事，这次的业务就算是送给赵山河的人情又何妨呢？

“你让赵山河等会儿到我这来一下……”

宋援朝挥手让汤旺祖先去验货入库，然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接连敲响。

原来知道厂里定的挂历到货了，其他的厂级领导纷纷来到宋援朝办公室，都想要一睹为快。

毕竟在挂历的首页都有他们的光辉形象呢。

挂历在夏远志、黄运年等厂领导手里传来传去，看到在机械厂工作半辈子，最后竟然能够出现在挂历上，说起来也算是载入鞍城机械厂史册了。

在这个荣誉至上的年代，看着挂历上的自己，每个厂领导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

“山河，出事了……”

尽管宋援朝并没有批评自己，不过汤旺祖还是感觉心有余悸，毕竟这件事怎么就顺嘴说出去了？

在暗恨自己不严谨的同时，心中惴惴的来到仓库，看到赵山河正在和仓库人员在核对数字。

“怎么了？”

赵山河看到汤旺祖慌慌张张的把自己给拽到一边，于是就提醒丛奎把数字轻点好别出差错，毕竟一本挂历可就相当于一张大团结呀。

“你说我这是不是昏了头啊……”

看到汤旺祖后悔不迭的说完，刚才在宋援朝办公室发生的一切，赵山河沉吟片刻倒不以为意。

当初自己为了避嫌没有出面，并非刻意瞒着宋援朝。不过现在合同已经签完了，货也如期送过来了，赵山河当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等会自己过去找宋援朝解释下，不就行了吗？

于是就安慰汤旺祖说，这事不用过分担心，这次产品价格并不高，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的猫腻。绝对经得起别人的调查。

况且自己别说是奉天印刷厂的外聘业务员，现在作为副厂长的丛奎就在这里呢，就算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拿自己做文章也不怕。

反正丛奎也是自己的好哥们，作为朋友自己帮忙不是也很正常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赵山河神色淡定，汤旺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才逐渐安下心来指挥仓库卸货验数。

而此时回到办公室的黄运年却眉头紧锁，开始琢磨起来，想到刚才自己到宋援朝办公室时，在门口习惯性的偷听到宋援朝和汤旺祖的对话。

尽管没有完全听清，就被后来而至的夏远志给发现了，不过当时就提到赵山河让他泛起嘀咕。

这批挂历，莫不是赵山河和厂里签的合同？

想到儿子在机械厂颜面扫地声名狼藉，现在像是得了抑郁症似的，还在家里赖着不上班的黄春生，黄运年就不由得心头火起。

如果这笔业务真是赵山河经手的，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凭自己的副厂长的显赫身份，难道还对付不了个二流子？

………………

………………

PS：关于挂历价格问题，作者确实在网上查阅大量资料，大家不用质疑价格。

当时最便宜的也要5元，还只是双月份的全年只有六张，稍微够点档次的都要10元。甚至在上海买的泳装和西方人体油画的要20元。

赵山河他们制作的这批属于定制款，每个月是一张全年共十二张。尽管在平均工资三五十块的年代，挂历绝对是妥妥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