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午膳的时间越来越近。

侍从的饭菜都是布置在外间，因为木辞晚受伤的缘故，全是一些清淡滋补的饭菜。

秋辞暮的口味本来就淡，这些饭菜反而符合了他的口味。

至于木辞晚，她无所谓，什么饭菜都能吃下去。

就是……

她假装手不稳，汤匙落在了汤碗里，侍从连忙上前要服侍她用膳，被木辞晚拒绝了，故作坚强继续吃着，只是吃得格外慢，看起来也格外不方便。

助攻在一旁焦急地说着：“陛下，这汤不方便，是否需要奴为您布菜？”

依旧被木辞晚拒绝了。

秋辞暮：“……”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副场景，他就觉得有些怪异，但想了想，还是说道：“陛下，可要臣侍帮忙布菜？”

“那就麻烦辞暮了。”

秋辞暮：“……”

感觉更奇怪了怎么办？

他站起身走到木辞晚的一旁，细心替她夹菜放在碗里，又像刚才喂药一般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一下，待到温度合适才喂到木辞晚的唇边。

他不敢看木辞晚，怕一不小心就落入她滚烫的视线之中。

是的，滚烫。

从上马车之后木辞晚看他的视线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应该说是从前日来寝宫找他时，面前这个人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看向他的目光和先前的目光也完全不一样。

起初还收敛一点，昨日一同出去之后，此人的目光便再也没有变过，变得愈发浓烈起来。

秋辞暮甚至怀疑眼前的皇帝被换了一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这世间也找不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想着，他垂下眼睑，下意识看了一眼木辞晚，对方也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一瞬间，不自然的感觉像是蚂蚁一般爬满了全身。

他慌乱地挪开视线，汤匙在瓷碗上敲出声响，他突然低声说了句：“方才的事多谢圣上，圣上本可以不这么做的。”

木辞晚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愈发觉得好笑，深了一点逗弄他的心思：“哦？怎么做？”

她见他迟迟没有把汤送过来，也不急，慢慢说着。

“替我接下那一刀。”

他在脑海中回放了千百遍刚才的场景，心中无比确定对方本来可以完好无损，是因为救他才受了伤的。

“我救我的夫郎，天经地义，说什么谢谢，况且辞暮不是也在用自己所做所为报答我吗？不过若是能换一种报答方式，我定会更加开心。”

“什么方式？”

秋辞暮已经顾不得碗里的汤，捏着汤匙看着木辞晚，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提议。

奈何木辞晚只是轻笑了一声，缓缓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不过是想想罢了。”

真要这个时候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就再也调戏不了师尊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转移话题，清冷又带着一点温柔的视线落在了秋辞暮的手上：“这汤要是再不给我喝，恐怕就冷了。”

“忘记了……”秋辞暮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还在猜测着木辞晚说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对方不说，他也不能抓着对方的衣领逼着她说。

只能继续喂汤，只是少了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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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后，奴斗胆问一句，您和陛下……”南婉正替秋辞暮挽着头发，看着镜中冷着表情的人，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住问了出来。

秋辞暮侧身看了一眼南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人，两人之间虽然将主仆之间的礼仪，但也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大多数时候南婉都是直来直去。

不过这人机灵，在他面前是一个样，在旁人面前又是另一个样，里里外外都将他维护着。

“没什么关系。”秋辞暮收回视线，垂眸说着。

这几日因为木辞晚受伤，他都在对方殿中伺候着，偶尔也会担心木辞晚做一些什么举动，好在除了吃饭和陪她看书晒太阳之外，对方并没有其他什么举动，但是在南婉看来就不同了。

君后之前对陛下可没有那么宽容，甚至陛下生病之类的他只是象征性去见过一两次，之后都是待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最近两人相见的次数明显增多，而且陛下对自家主子的态度明显转变了，他已经见过好多次陛下逗弄他家主子了。

单从他个人的角度看，两人相处的氛围就觉得有一些奇怪。

偶尔陛下做一些什么事情，主子也根本不会拒绝。

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不清楚其中真相只肉眼观察两人的南婉如是想到。

都说皇宫深似海，君王心不可测，但是在这宫中，独善其身不如讨得了君王的喜欢，如果两人真的能发展起来的话，君后能得到陛下的宠幸，他自然也放下心来了。

毕竟陛下不可能永不纳妃，也不可能没有子嗣，到最后惨的还是他家君后。

思来想去，还是两人这样发展下去最好。

“君后，奴见陛下并非没有这个意思，若是……”

“没有若是，此事莫要再提了。”

秋辞暮打心底抵触这个话题，直接终结，“把簪子插好你就先出去吧。”

“喏。”

南婉将簪子插好就连忙退了出去，留下秋辞暮一人在寝宫之中，看着铜镜中的人，抿着唇，仔细想着木辞晚最近这一番举动。

基本上已经是明面告诉他对方想要做什么了。

他承认自己有心动的地方，譬如她会不着痕迹的换掉那些他不喜欢吃的菜，又或者总能精准察觉到他的心思，累了乏了或者不舒服。

他分明觉得自己已经掩饰得够好了，可是对方总能一眼就看出来，滋补的药、她的纵容……

秋辞暮越想眼睑越下垂，低着头，手指抚摸着面前的首饰盒，里面装的东西全是木辞晚最近送来的。

那日木辞晚手上之后回寝宫，也被告知对方送来了安神香、暖玉，还有一些稀奇玩意儿。

没有被他放进仓库，而是收在了寝宫的一角。

秋辞暮也把握不准自己心中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情绪。